语不发地穿过人群,搭上在一旁等候的马车后离开。浓雾终于散去。被留下来的矿工及他们的家人听见清澈透明、如鸟叫声的美妙鸣叫声。
下一个瞬间,原本应该是针山的地方,有个巨大的生物抬起头来。
长长的脖子,彷佛要穿破天际的头,身体粗壮且身上长着毛,有四只脚却有鱼尾。那是彷佛将古老神话中出现的龙、狼和人鱼组合起来的奇特银色怪兽。
几道阳光从阴天的微小缝隙中照下来,银色身体彷佛撒上黄金般闪闪发亮。野兽缓缓摆动头,张开尖尖的嘴吐气。
气息往呆站在原地的人们头上、身体上吹。那是温度极高的蒸气,人们一个一个蒸发。
勉强逃过第一波攻击的人背后,接着袭来第二波吐息,身体中的水分因热蒸发、雾散。
但银兽的动作此时被封锁。搭上马车移动的调查队偷偷绕过附近的岩石,点燃埋在围绕着针山矿道中的火药让岩盘崩落,银兽无处可站。等待在旁的军队趁隙攻击银兽。
——以上就是爷爷说的,和银兽有关的童话故事。
我在工厂学校,趁无聊课程的休息时间,用羽毛笔写下这个故事。老师正在解说「巨金」。那是让我们帝国发展比其他国家先进一、两百年的伟大矿石,从针山的遗址被挖掘出来,拥有超越煤矿一千倍以上的能量。
以帝国的科学家们为首,没人能控制这巨大的能量,研究所爆炸过好几次,牺牲了好几个人。但在知道巨金可以与其他金属混合之后,研究有了飞跃性进展。比钻石更坚硬的「巨金钢」被开发出来,能够承受巨金强大能量的内燃机也成功建造。
学校里教的是该怎么使用巨金,完全没有提到以前在针山出现的银兽。但我认为,银兽和巨金有关。因为爷爷正好就是在发生灾难的那天,开蒸汽火车经过针山所在的城市时看见银兽。
我每天早上四点起床。如青春痘一般盖在工厂员工宿舍旁的学生宿舍,狭小的房间摆满狭窄的三层床,我就睡在中铺,在宿舍长沙哑的「起床!起床!」叫喊与大力敲响的铃声中醒来,睡眼惺忪走下木床。布满补丁的内衣外,套上有点粉粉的衬衫,下铺那家伙还笑我:「洗衣室的标签还没拆掉喔。」接着前往餐厅,我——
「……唉,感觉有很奇怪的味道。」
深冬突然从书中抬起头,不停嗅闻四周的气味。
「臭水沟的味道。一种腥臭味,好像没有洗澡的味道。」
边说边看真白,只见真白早已皱起一张脸,用双手捂住鼻子。
「我、我是狗,嗅觉有点……」
「啊啊,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深冬在肩背包内摸索拿出面纸,一张面纸撕成两半揉圆,分别塞进真白的鼻孔中。
「呵、呵、呵呵……稍、稍微,有点、麻痹了。」
眼睛泛泪说话的真白太好笑了,让深冬不小心咯咯笑出声,但立刻想起萤子的事情,转回认真表情。
「好,那我们走吧。似乎已经进入书本世界了。不知道萤子小姐是不是已经变成狐狸了,总之得抓到她才行。」
两人走出书库,意气昂扬地打开御仓馆大门,接着瞠目结舌。
读长町,已经完全不是读长町了。
御仓馆上方有钢铁高架道路经过,列车发出「叩咚、叩咚」的声音行驶。而在地面奔跑的车子,和在博物馆里看见的百年前的车相同,车体四方且车轮很细,彷佛是没有马的马车,但速度飞快。小小的车体咻咻地飞奔过去,让深冬都要看晕了。每辆车车顶都有个类似锅子的东西,喷出带有银色闪亮光芒的蒸气。
街上人们的服装也很奇怪。女性大多穿着肩膀澎起的长袖衬衫,腰身收得紧紧的,裙子后方稍微往上蓬松鼓起。头发也往上挽,头上戴着一个小小的时髦帽子,不小心会让人以为误闯电影的拍摄现场。另一方面,也有背着破破烂烂的肩背包,看起来很贫困,穿着磨损的薄衬衫和裙子的人。男人戴着猎帽或博勒帽,不是身穿三件式西装,就是穿着脏污的外套、松垮衬衫,裤子起满毛球且四处都是补丁。
深冬伸手挥开眼前朦胧飘散的蒸气,在急速来往的车子的喇叭声中,朝对向道路跑过去。接着感觉到奇妙的视线,还听见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个打扮是怎样啊,就跟内衣没两样。」
「或许是从北方来的奴隶吧。」
也就是说两人格格不入,深冬的脸突然胀红。
「真白,快跑吧。」
深冬抓起真白的手,推开人群漫无目的地往前跑。她曾在电视上看过这类的场景——是福尔摩斯。她记得在学校里学过,那个时代是十九世纪的英国。没想到竟然会令人如此不自在。
道路不是平常的柏油路,而是欧洲的石板路,下水道非常臭。堆满垃圾的垃圾桶上有一大群苍蝇,深冬「呕」地差点吐出来,捂住嘴巴逃走。转头看真白,就算塞住鼻孔大概也没意义,她的脸色非常苍白。
「真是的,这个书籍魔咒也太夸张了吧,完全没有小镇的原貌了啊。太过头了吧!」
「以要去喇里啊,恩冬?」
「你说什么?」
「要去喇里?」
「……啊啊,『要去哪里』啊?不知道,总之得快点抓到萤子小姐,抓到小偷狐狸。你很不舒服对吧?」
「但四没偶恶何验所啊。」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啦。」
在石板路上前进,弯过转角要过马路时,深冬没有仔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