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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笔记。是张符咒。或者该说是护身符。
这让深冬回想起在大门前看到的,贴在警报装置旁的神秘金属牌子。这和那个很像。细长的纯白纸张上,奇妙地往横向扩张、纵向变形的文字。彷佛小时候看过,贴在僵尸头上的符纸——深冬这才惊觉,把纸张翻过来反转。
看懂了。装饰影响下让人以为是花纹,但这是一段用日文写成的文字。
「嗯……『窃取本书者,将会遭受魔幻写实主义的大旗追赶』?」深冬将这句话念出声的下一秒,立刻出现背脊被冰冷指尖从下往上抚触的感觉,冒出鸡皮疙瘩。
「这什么啊,好恶心喔……」
发现自己摸到来路不明的东西,慌慌张张抛开符咒的瞬间,不知从何吹来的风缠绕深冬的身体。风到底是打哪来的?深冬惊讶地转过头,但日光室的窗户确实紧闭。
风彷佛有自我意识般从深冬身上离开,轻轻将符咒吹上天,使其随风旋转,落在走廊墙壁旁的某座书架前。
那里有双人脚。
穿着纯白运动鞋与袜子,和深冬同高中的制服,突然现身在那里。是个长相稚气未脱的少女。
深冬使尽全力惊声尖叫,往后跌坐在地板上。她以为少女是鬼。因为无声无息突然出现,而且她的及肩头发纯白如雪。
「你、你、你是谁啊?」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蹲下身捡起符纸,悄然无声靠近深冬,伸出手递到她面前。
「……你掉的东西。」
「什、什么?」
「你掉的东西,这是深冬的喔。」
深冬的脸彷佛一团捏绉的纸张。
「那、那不是我的,只是姑姑握在手上的。」
「即使如此,这还是深冬的。」
瞬间火大。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到底是怎样啊?突然出现,明明说不是我的了还说是我的——深冬的烦躁战胜恐惧,让她迅速冷静下来。从记忆深处翻出回家路上喊住她的女学生的脸庞。
「等等,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文艺社的吧?是那个学姊要你跟踪我的吗?」
在这个镇上自称御仓之名,就等于背负着巨大招牌走路。根本不知道深冬不看书,只是听到她是御仓家的人,这些爱书者就彷佛找到同志般靠近她。其中还有以御仓馆的藏书为目标,想要套关系的人。今天下电车时追上来的那个学姊也是相同目的吧。
如此一想,这个少女一点也不奇怪,丝毫不需要害怕。反正头发不是去漂白,就是天生这种发色吧。就连她人在这里一事,肯定是一楼日光室的窗户没锁,或是用撬开大门门锁等方法,提前闯入御仓馆,然后躲在二楼的书库里等。就在深冬注意力被昼寝拉走时,打开拉门走出来的。进入这个书库的拉门只有一个,在书架与书架间,没错,正是少女现身的地点。
如此一想,深冬心中的勇气越涨越大,双脚也有了力量。原本瘫在地上的她眼神锐利地起身,挺起胸膛伸出手指。
「回去。我不会加入文艺社,我最讨厌书了,就连看国文课本都痛苦,除了漫画以外,一年连一本书也不看。要我入社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如果你们是想要拉我当同伴借此进入御仓馆,那也是徒劳无功,最好快点放弃,你就这样对她说吧。」
「文艺社?」
白发少女不解地歪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眨个不停。
「文、艺、社……不是回文※啊,还真可惜。」
注:文艺社日文为「ぶんげいぶ」(Bungeibu),如果念成「ぶんげんぶ」(Bungenbu)就会变成正着念反着念都相同的回文形式。[n2]
「什么?」
「如果是『文艺文』,不管正着念还是倒着念都可以啊。」
「别说废话了快点出去,我没空陪你说笑话。如果你还不走我就要报警了,你这是非法入侵民宅。」
深冬推少女后背——看吧,我碰得到她,如果是鬼根本不可能摸得到——深冬边这样想边朝楼梯方向前进。但少女来到楼梯前突然用力抓住扶手,不愿意下楼。
「我不是非法入侵,是那个人叫我,我才来的。」
少女说着,指向仍在沉眠的昼寝。
「我也不知道什么文艺社,我没说谎。」
「……真的吗?你认识昼寝姑姑?」
「认识,广义来说。」
「别用那种字典上才会看到的词说话啦,就『怪咖』这点来看,你确实和昼寝姑姑很像就是了。」
深冬放松推少女背部的力量,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少女。她的身高只比深冬高一点,鼻子扁塌,嘴巴有点大的脸,重新再看一次还是没有印象。制服是白色衬衫系上绿色领带,深蓝色制服外套与裙子的冬季制服。裙子长度刚好盖住膝盖,和深冬一样乖巧地遵守校规。但没有别校徽,不知道她几年级。
「你叫什么名字?」
明明只是个想做身家调查才开口问的问题,不知为何少女开心地露出灿烂笑容。
「真白,认真的真,白色的白。」
这时,深冬脑海深处有什么东西闪过,就像线香菸火的火光迸弹般一闪。但那仅仅一瞬,还来不及抓住就消失。深冬迅速摇摇头,抓住少女的手走回昼寝身边。
「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