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感到羞耻。
无论如何挥霍,钱还是源源不绝地进来。我奢侈地追求着梦幻泡影,同时盖了一栋豪宅送给父母,工程当然发包给卓哥的公司,这次不只帮麻子要了偶像签名,还有偶像本人亲自传讯息给她;不用说,也请波奇他们吃了新地的烧肉。
名字和脸孔兜不起来的朋友大量涌现,我也一一回应他们的乞讨。人们对我耳提面命,拘泥于小钱有损巨星风采。
也有人提醒我,富豪不能只是花钱,还要做社会贡献。我开始捐钱给受灾地区与慈善团体,因为找到有意义的花钱管道而如释重负,此时又冒出许多声音,说我伪善,我忍不住在社群上抱怨「那些爱找碴的人,自己捐钱了吗?」,隔天这件事被媒体大肆渲染,回过神来,我成了网友口中的「炎上女王」。
所有事物都过剩了,但又似乎带着一丝匮乏,而我无法停下脚步细思那是什么。多数事物在尚未厘清的情况下,就被湍急的水流冲走了。
奇妙的是,我的脚不痛了,难道是因为脚底板的骨头已经变成高跟鞋的形状了吗?抑或是我再也无法辨识疼痛了?我也变得不再笑了。人家说我态度傲慢,但我只是单纯感受不到乐趣罢了。于是,我开始急切地寻找消失的乐趣。
我是众星拱月的歌姬,应该会活得更快乐啊。
我每天都过得不开心,但这没道理啊。
每天每夜,我纵情享乐,反覆寻找快乐的事物,黑眼圈也变得越来越深,渐渐地再也无法消除。
今年的全国巨蛋巡回演唱会再度展开,这张票神圣到连加入粉丝俱乐部都难以抽到,形式上发行的一般门票更是秒杀。有人对我恨之入骨,有人爱我爱到无法自拔,两种人于我都是陌生人。
「路子,大阪巡回辛苦啦,谢谢你送我票,真的超赞啊!」
「谢谢捧场,帮我跟大家问好。」
上周刚结束大阪公演,我返回东京住处,准备迎来东京巨蛋终场演唱会。我已累到无力出游,打了一通电话给波奇叙旧。和我仍保持联系的昔日旧友,如今仅剩波奇一人,阿优和小直开始上班后,和我渐行渐远。
「南实感动到哭了耶,说要一生追随Loco。」
南实是波奇的太太,听说两人是职场恋爱,南实被派遣到波奇的公司之后主动告白,两人遂开始交往,怀孕后顺势结婚。南实是个相当可爱、性格讨喜的女孩。
「是说,你是不是又瘦啦?」
「相反,我吃太多,胖了一公斤呢。」
「那不是很好吗?」
「才不好。」
「我不喜欢看到皮包骨。」
「你的喜好才跟我无关呢。」
「说话的语气也很不舒服唉,超级做作。」
「你也差不多该习惯了吧。」
「习惯不来,路子还是说大阪腔比较帅。」
边聊,我边将视线投向窗外,外头能望见东京铁塔闪烁的红灯。这里位处东京都心,夜景璀璨耀眼,房租一个月要价六十万元,这些钱对现在的我来说不痛不痒。我在豪华大楼的客厅里,孤单地抱膝。
「波奇,答应我,永远都不会变,好吗?」
「那还用说,我永远是路子的朋友。」
「既然这样,为何把我的消息卖给八卦杂志?」
「蛤?」
我拾起散落在长毛地毯上的黑白列印纸。这些纸是下周即将发售的周刊报导样稿,上面刊登了我和某当红演员的接吻照。如果只是这样,顶多是篇随处可见的热恋报导,问题是——对方已婚。艺人爆出不伦向来都是罪该万死。
「跟他交往的事情,我只有跟波奇你一人说。」
「等等,不是我啦,难道不是那个男人去爆料的吗?」
「怎么可能?他有家室了,行事比我还小心翼翼。杂志社的人跟我说,是从我的老朋友那里挖来的。」
「真的不是我。」
「无所谓了,我只是想最后一次和你说话才打给你,」黑白样稿从我手中轻轻滑落地面,「以后多保重,我不会再打给你了。」
我挂断电话,本想直接删除波奇的电话号码,但怎样也下不了手,最后只好把他设为拒接名单。如何设定我早已滚瓜烂熟。
自从私下出游拍摄的照片在网路上流传,我就变得不相信人性。把照片流出的家伙或许没恶意,只是把出卖照片当作和我吃喝玩乐的附加利益。那些人只想炫耀,未曾真正把我放在心上,这件事我早已领教到不想再领教。想要相信别人的心情,如同脆弱的树枝,啪喀、啪喀地被一一折断。八卦是人的天性,我能接受,但我没想到连波奇都一样。
——好想和人说话。
我滑着手机,通讯录上有数不尽的电话号码,然而当我真的感到寂寞时,却没有一个朋友能说话。无可奈何之下,我打电话回老家。
「哟,路子,好久不见,怎么啦?」
电话那头传来爸爸熟悉的沙哑嗓音,以及嘈杂热闹的背景音。爸爸如常询问「最近好吗?有没有吃饱呀?」,我也顺势回答「很好啊,有吃饱」。
「店里生意好吗?」
爸爸说「好得不得了呦」,语气听来应该是真的。
去年,父母实现长年的梦想,在老家一楼开了御好烧店。改建、重新装潢和其他费用都由我出,和老家重建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