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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心所欲地按赞,或是不按;其他人也是想到就按,或是不按。等候最终日的期间,人们如同繁殖一般联系在一起。
倒数日将近时,没有地方能幸免于难。就连有恶棍义警队镇守的这座小镇,也被那些自我放逐的暴民闯入,放火烧了大半的屋舍,陷入断水断电。村上叔死了。邻居家的孩子哭着说想抢救喜欢的布偶,村上叔冲入火海,最后没能把布偶救出来。
今天,大家来到会场做准备。地点是町内的公民会馆,最多只能容纳五十人的老旧建筑。因为地区陷入停电,卓哥动用了所有工地用的发电机,公民会馆也备有紧急发电机。我和波奇一边架设麦克风与扩大机等最低限度的音响设备,一边从公民会馆的二楼眺望聚集在建筑物前院的人潮。
「来了好多人。」
「不过,多数都是来凑热闹的。」
从几天前起,小镇便出现人潮。义警队询问之下,听说大家都是来参加Loco的演唱会。举目所及,人潮多半由看起来就对演唱会没兴趣的中老年人所组成,这些人或是家园被烧掉,或是无依无靠,因为无处可去,所以和陌生人聚在一起,听说哪里有演唱会就赶来凑热闹。陌生人潮在公民会馆的外围组成小单位,替人们煮饭,我经过也没人会多看一眼。
当我弄完设备、走回家时——
「小姐啊。」
有人喊住我。我看见一对中年男女与高中男女,感觉像是一般常见的逃难家族,但其中那位大叔超级不妙,黑色西装外套上沾满了干掉的血痕、呈现奇异的反光,里头的衬衫也吸饱了血。旁边的阿姨乍看像是普通人,但眼神也充满杀气。
「请问,Loco的演唱会会场,就在这条路上吗?」
女孩从杀气腾腾的双亲后方探出头,小心翼翼地发问。
「应该说,请问你是Loco本人吗?」
少女留着乌黑长发,在和平的时期应该是超级美少女,现在因为无法洗澡,看上去有些蓬头垢面。包含我在内,所有人都是如此。街上恶臭弥漫,人类变成会走动的厨余。少女睁着大眼,骨碌碌地望着我,那是好奇与崇拜的眼神,从前我老是被当成稀有动物,对此很厌烦,如今却感到新鲜。「没错!」我挺胸道。
「果然没认错!我是你的忠实粉丝,之前好不容易拿到演唱会门票,本来很期待去参加的。」
少女羞赧地说,她的身后似乎站着一位弟弟,一样好奇地打量我。
「我在夏威夷的饭店遇过你哦。」
「哦?真的呀?」
「当时是半夜,在水族箱前。你说『海洋这么大,这些鱼却被关在小小的箱子里,真可怜』,我一直记得哦。」
脸颊一阵燥热。我竟然说了这么像诗的句子吗?
「抱歉,快点忘掉吧。那个我不是我。」
总之,我先为他们指路,然后说「演唱会上见」,正要离开时——
「对了,小姐,你是不是要唱那个?」
流氓老爹叫住我。
「哪个?」
「你上次放到Instagram上的那个啊,一首老乐团的歌。」
流氓老爹随口哼唱几句。他有一副好歌喉。
「〈Hard Luck Woman〉?」
「对对!」流氓老爹猛点头。果然听起来很像啊。我耸肩。
「会唱,不过那是我男友写的歌啦。」
「是抄袭吧?」
「少啰唆。」
「既然这样,要不要连毒药乐团的一起唱?」
「我们会唱〈Talk Dirty To Me〉哦,还有哈诺伊的〈Motorvatin'〉和克鲁小丑的〈Take me to the top〉。」
克鲁小丑的歌和我的音质很搭,我特别喜欢。
「好耶,看来可以带着畅快的心情赴死了。」
流氓老爹露齿而笑,旁边的阿姨则是苦笑。
「恭喜你们。」
姊弟笑着对父母说。看来至少还有这一家子,期待来看我们的演唱会,我也跟着开心起来。
「你们的爸妈很赞唉。」
我一说,姊弟俩回头看我。
「最后一天,他们还愿意带孩子去想去的地方。」
停顿了半秒,两人露出灿烂的笑容,点头说:「是!」
当天是晴朗的好天气,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照进来。
回头看向客厅,爸爸、妈妈、卓哥一家、麻子,大伙儿靠在一起睡觉。最后一夜,我们全家依偎着彼此入眠。
我叫醒大家,用早已重复使用过无数次的脸盆水稍稍洗脸,拿起爆炸的牙刷刷牙,全家平分剩下的食物,接着出发。
前往公民会馆的途中,卓哥的太太突然大叫、双腿无力地蹲下来,卓哥默默将太太背在背上。两个孩子被自己妈妈的模样吓到尿湿,两老分别抱起孩子。我跟妈妈说,我来背吧,妈妈说:
「你要留点体力,等一下还有重要的工作呀。」
我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