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多,不断有笨蛋开自己的死亡直播。如果只是跳楼就算了,听说还有那种开车撞人、把电线杆撞断,拿附近的电路供应陪葬的麻烦制造者。
今天我们也在附近散步,沿着河堤走,顺道去采供奉老夫妇的加拿大一枝黄花,结果在茂密的草丛间发现了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物体。一对年轻情侣用绳子绑住彼此的手腕倒在河堤边,变成灰色的皮肤上聚集了大量苍蝇。
信士啪沙啪沙地拨开花丛,友树和雪绘害怕得皱眉,但仍保持冷静,默默跟在信士身后。即使不愿意,所有人多少都适应状况了,或者该说麻木了。
「藤森,这里超多虫,你别过来比较好,在那边摊开报纸吧。」
「嗯。啊,江那,右边那束比较漂亮。」
雪绘听从友树的指示行动,友树也听从雪绘的指示行动,两人的默契好得不得了,我面带微笑地望着两人,屁股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信士抬了抬下巴要我过去。我跟着信士走到一边,同时提醒不要离孩子太远。
「反了啦,拜托离远一点,你也稍微顾虑一下孩子的心情,」信士厌烦地回头瞪我,「你整个白天都在家,晚上又让他们分开睡。」
「你有意见?总不能让他们一起睡吧。」
信士咂舌,从「我说啊」破题。听说,他前天调度物资回来时,偶然在附近公园瞥见友树和雪绘,他们一起坐在熊猫弹簧摇摇椅上,一人各戴一支耳机,用手机愉快地听音乐,一边轻摇弹簧。
「模样看起来有够呆,不过,让人想一直看下去。希望他们可以永远像个小朋友,开开心心地玩摇摇椅。」
我想告诉他,这就是珍爱的心情。
「我发呆了一下,他们往反方向的出口走去,走路的时候,友树做出奇怪的动作,一下伸手、一下缩手,我马上看懂,差点大叫『快上啊』。磨磨蹭蹭了大半天,他才握住雪绘的手。」
我吃了一惊。握手啦?然后呢?
「雪绘让他握着手,两人并肩散步。」
真的假的?我学年轻人双手扶脸,信士也难得感到害羞。
「我很高兴多了个女儿,不过照这样看来,应该是多了媳妇吧。」
「你想要女儿吗?」
我光把友树一个儿子带大就累惨了,如果多了个女儿,生活会是什么模样?我想像了一下自己和信士、儿子、女儿共组的四人家庭,这些都只能是梦了。
煮晚餐时,友树来到厨房。
「妈,我想商量一下。」
他说话扭扭捏捏,不知在干么。
「那个,今晚啊,可以交换房间吗?」
结果飞来一颗直球。
「雪绘说OK吗?」
以防万一,我确认道,怕是友树自己先偷跑。
「嗯,是雪绘提议的。」
意外大胆啊。我被迎头敲了一记,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理由反对。
「明白了,那从今天开始交换房间吧,信士那边由我去说。」
「那个,若是不方便,我们也可以睡楼下座位哦。」
「说什么蠢话,不管怎样,第一次都不能在座位吧?你也替雪绘想一想。」
「想一想?」
「你们不是要亲热吗?」
友树的眼睛张到最大。
「不是啦,我是在说你跟爸啦!」
「什么东西?」
「你不是每晚偷溜出去跟爸聊天吗?刚刚在河边气氛也很好啊,我和藤森有在顾虑你们哦。」
正当母子双方都感到无奈时,信士从二楼走下来。
「友树,走,去特训。」
「啊,好——!妈,反正就是这样,你不要乱误会!」
「那是我要说的吧?是说,什么特训?」
「我请爸爸教我怎么打架。」
「学那要干么?」
「为了变强。」
明明只剩十天——我把无谓的话语吞回去。
「最近藤森情绪不太稳定,刚刚也是话讲到一半就哭出来,所以我下定决心,绝不让她感到害怕,为了再保护她十天,我必须变强。虽然没办法保护她活下来。」
「你自己不怕吗?」
「当然怕,可是,跟之前和平的世界相比,我比较喜欢现在的自己,之前我常有想死的念头。」
友树轻描淡写丢来的话语深具重量,冲击我的心。
「现在我已经不想死了,可惜也只剩下十天了。我很难过,也很害怕,尽管情况不乐观,我还是觉得自己稍微进步了。如果世界没有变调,也许我能活到七老八十,但可能到死都无法体会这种心情吧,」友树害羞地摸摸鼻尖,「这样到底是哪边比较好呢?」
我无法回答,友树也不是在跟我寻求答案。
「反正都要死了,妈,你就不用再顾虑我们,好好跟爸亲热吧。」
目送友树踏着阔达的步伐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