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气自己在干么,但想想理由也不重要,便放弃纠结。
我于十点抵达目的地,从大楼区域的后门前往公园,坐在长椅上待机。时间缓缓流逝,为了打发时间,我翻着周刊杂志,却一个字也读不进去。今天风和日丽,在便利商店买的罐装咖啡太甜,越喝越渴。
一位推着婴儿车的妈妈从大楼后门走出来,我登时绷紧神经,转头一想,不对,角田的女儿是小学生。经过时,我察觉这位妈妈抓着酒瓶,一边灌着威士忌,一边摇摇晃晃地推着婴儿车前进。
在应召站做事时,我常接到平凡的主妇来面试,问:「像我这样的人也能做吗?」这些女人多半有赌博、酒精或违法药物成瘾问题,瞒着丈夫借了许多钱,人人口中都是那句老话「我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
就连那些在我看来衣食无缺的贵妇太太,也说自己欠缺了什么,并且一步步地坠入无底沼泽。来买春的男人也是某个人的丈夫。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搞的?
「波波罗——」
耳朵听见尖尖细细的声音,望过去的瞬间,我的心脏剧烈一跳。牵着褐色柴犬的小学女生后面跟着一位高挑的女性,以及一位身材肥短如木桩的男性。是角田。
我装成跷班的上班族,低头看杂志,静待角田一家通过。
「爸——」领头的小女孩回过头,「波波罗大便了,帮我捡!」
角田板着脸孔望向情妇。
「你去捡。」
「她拜托的是爸爸,当然要爸爸帮忙捡呀。」
角田叹气蹲下,捡起狗大便。情妇和女儿当前,连黑道大哥的尊严都荡然无存。我置身事外地观察他们一家。角田凭借暗地里的真本事赢得现在的地位,正房替他生了一个接班人儿子,情妇替他生了一个女儿。听说为人德高望重,人生志得意满,和我完全不同。我用晦暗的心情,悄悄把手伸进西装内侧。
手指摸到枪身,我没来由地感到紧张,手心出汗。我隔着距离尾随在后,女儿喊口渴,和情妇一起走去自动贩卖机,角田盘起手臂望着两人的背影。我吞声屏息地靠近,用枪口抵住他肥厚的背。
「喂喂喂,劝你别把事情闹大。」
他一派悠哉地开口。换作是我被人拿枪指着,恐怕没有多余的心思回话。我咽下唾液,沉默地扣住扳机。角田嫌烦似地咂舌。
「真拿你没办法,至少别给她们母女俩看见。」
这气度真不是盖的,不能让他发现我气势不如人。我拿枪抵着他,和他一起走进旁边的公厕,将他的惯用手扭至身后,枪口分毫不差地从背部瞄准心脏。
「真是的,都这种时候了,谁派你来的?」
我没回答。
「算了,都无所谓了,」角田接道,「我本来想把握最后的时光陪陪家人,但我明白,我确实干了不少脏事。」
他在说什么?难不成他生了重病、来日不多了?
「你呢?剩下一个月,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应该有人在等你吧?干完这一票,你也赶快回到那个人身边吧。」
我的心慢慢变冷。等我的人只有五岛,但他等的不是我,而是我叼回去的猎物。
「你总有父母、太太或小孩吧?」
这番话有几分训话的意图,让人受不了。
冰冷坚硬的烦躁感涌上喉头。我知道自己很烂。从小到大,我身边老是吸引到这种人,他八成也是,功成名就后便跩了起来。
还在底层打滚的人最痛恨听到什么话,这家伙恐怕早忘了吧。单纯嫌我笨还无所谓,装出自己什么都知情的样子施舍怜悯,这点最让人不能忍。被人用温柔的神情掏挖伤口的疼痛苏醒了,提醒着我:你的旧伤还没痊愈。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角田想要回头,我反射性地扣下扳机。就那么一瞬间,胖似木桩的身躯在肮脏的地板倒下。衬衫的衣背穿了孔,鲜血汩汩流出,晕染的痕迹迅速地扩散。
啪嚓……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摔烂了、溅得满地。那份触感使我害怕,我对倒下的男人又开了几枪。他已经死了,我却停不下来。每次都这样。
走出公厕,情妇牵着女儿的手,茫然伫立着。
「为什么?」情妇面色苍白地问,「明明只剩一个月就全部结束了……」
她的眼球宛如易碎的玻璃珠,我联想到那个脑袋有病的应召女。
只剩一个月、还剩一个月……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双目游移,想寻求解答,结果和抬起脖子望着我的小女孩眼神撞个正着。
「爸爸呢?」
我受不了那双困惑的黑眼珠,快步离开现场。
前往出口的半途,我又遇到那位推着婴儿车的妈妈,只见她拎着威士忌酒瓶,恍惚地站在原地。擦身而过时,我朝婴儿车里偷看,宝宝在沉睡,身体宛如扭曲变质的生鱼片,总觉得没有在呼吸。
我告诉自己那是错觉,假装没看见地走过去。回到车站时,人潮多到满出来,许多人携家带眷、扛着大包行李议论纷纷,关键字不停跃入耳里。一个月后——小行星——。
我很笨所以听不懂,拜托谁来告诉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总之,先拨电话给五岛,请聪明的他为我解解惑吧。他听了应该会傻眼叹气,叫我「少说蠢话」,然后我只须按照计画去警察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