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也要吃玉子烧和鲜虾寿司。」
「什么鬼?」
「你没看昨天的新闻吗?我也是上班前一边化妆一边听。美国的新闻台爆料说,有一颗大石头会掉下来、砸中地球!听说很多地方发生暴动,昨天客人和店里的小姐都在聊耶。」
「这么一说,昨天确实有女人提过。」
是哪家酒店的小姐呢?我喝得醉醺醺,不记得了。
「目力哥,你呢?如果明天就会死,你想吃什么料?」
「寿司限定吗?」
「喜欢的食物都可以呀,你想吃什么?」
「都无所谓,中华凉面就行了。」
她取笑我「真平民啊」。我也轻轻一笑。如果好吃当然很好,但我从以前就是只要填饱肚子即可,就算多了一条夸张的附加条件——「如果明天就会死」,也不会改变。
「既然都是最后了,比起吃饭,我宁愿选女人。」
今晚真的是我的最后一夜了。
「在『食色』里,目力哥优先选择『色』啊。」
那美托着腮帮子呵呵笑。她的嘴唇是葡萄的颜色。
「下班后来我家吧。」
「今晚不行,明天小彰生日。」
「你有男人啊?」
「我儿子,明天满八岁啰。」
和角田的女儿同一天生日啊。连头发梳得如此夸张的女人和黑道的第二把交椅都有心爱的家人,我再次感受到自己的一无所有。
「明天我休假,我已经答应小彰,晚上要带他去家庭餐厅庆生。」
「带他去更高级的店啦。」
「单亲家庭很辛苦的。」
那美鼓起双颊,我取笑她别一把年纪还装可爱,同时倏然想起那盘用保鲜膜包好的鲑鱼尾巴,不禁从钱包抽出十张万元钞票、放在吧台上,那美睁大眼睛。
「当作是庆生。」
「咦咦——!」那美吃惊大叫,紧张地说「太多了啦」,本来以为她会拒绝,但她说了声「谢谢,我最爱目力哥了」,迅速收下钞票。吧台后方的老板和师傅露出苦笑,羡慕地说「出手真大方」,但也不忘调侃「谁叫你要带小姐来」。饱餐一顿后,我随她到店里,把有空的小姐统统叫来,开了香槟又给了小费。
「谢谢目力哥招待!」
挥霍了两小时,当我要走时,大批小姐来到门前排成一列,护送我离开。路上行人望着这气派的一幕,但我只感到心如死灰。因为不想黯淡度过最后一夜,我住进了从没住过的高级饭店,还叫了应召小姐。
「我是沙织。」
资料上明明写最多二十五岁,来到房里的却是一个摆臭脸又没干劲的老女人。
「你几岁?」
「二十二岁。」
沙织语调平板地回答。谎报年龄也不能太超过吧?我性致全消,但是换人又很麻烦。没有指名、临时叫小姐,来的八成都是这种货色。
「一晚对吧?请预先支付五万元。」
我从钱包抽出五张万元钞票交给她,沙织收下钞票,旋即开始脱衣服。就算她是出来赚的,难道就不能稍微撩一下吗?我越发心寒。
「马上、要吗?」
「啊……不然先洗澡吧。」
那可是今夜限定的豪华浴池啊。我看向浴室,不愧是高级套房,浴室也很宽敞。我在浴池边缘坐下,低头望着逐渐升高的热水。下半身依然毫无动静,但我就算赌那一口气也想尽情享受。
等水放好了,我呼唤沙织,人却叫不来。回到房间一看,只见她穿着内衣坐在床上看电视,似乎是首相记者会?我对政治不太熟。
——办事前看首相记者会?这女人真教人大开眼界。
我从目不转睛盯着电视的沙织手中取走遥控器,关掉电源。沙织吓了一跳,抬头看我。她的嘴巴开开的。
「水放好啰。」
「……什么?」
她还处于呆滞状态,喃喃自语「等等,不会吧?」,想要拿回遥控器,又在途中收手,缓缓地下床。
「我走了。」
沙织摇摇晃晃地走向衣橱拿衣服,我抓住她的手臂,她奋力一甩,自己跌倒了。
「我要回家。」
她说着同样的话,瞅着我的眼眸宛如易碎的玻璃珠。她看起来相当害怕,我才想到,这该不会是她第一次出来卖吧?看她衣服脱得挺俐落,真想不到啊。
「人都来了,还想反悔?」
「因为,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第一次吗?」
真麻烦,我蹲下来,与她视线等高。
「你知道吗?传闻是真的!」
「传闻?」
「有陨石要掉下来,我们统统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