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会忍不住动手,一个不小心,也许已经杀死静香。幸好没有打死心爱的女人——我用这人渣般的理由接受了这个事实,从今以后,只剩心脏上的廉价刺青陪伴我。
——男人最喜欢美化旧情人了。
没这回事。那天夜里,静香被我打到嘴角破皮、鼻青脸肿,左眼还有一大块熊猫般的黑青。这是我最后看见的静香的脸。
我将视线垂落掌心,感叹自己竟然下手这么重;同一时刻,方才掴倒女人的触感随之复苏。从以前到现在,我都是人渣。
天黑之后,我去赌场露面。地点在酒店聚集的流川大楼地下室,走下楼梯,前方有一道装设监视器的铁门挡住去路。我按下对讲机,内部员工透过监视器画面确认长相,门锁解除。这里是违法赌场,人流控管相当严格,拒收陌生客。
走过阴暗的通道,抵达真正的店门。取代门厅的小房间里,穿西装的年轻员工镇守左右,鞠躬道:「辛苦了!」穿越房间,就会来到摆放百家乐赌桌和轮盘的红地毯场子。
时间还早,顾客只有小猫两三只,但全是重症赌徒。我向熟练地堆起万元筹码的常客们寒暄。
「店长,我今天手气超差。」
山本小心翼翼地护着唯一一枚筹码插话。他穿着袖口磨损的灰西装。从前的他有权有势、呼风唤雨,自从公司倒闭后,现在在酒店当泊车小弟,身份地位其实不够格进场,但偶尔会有常客带他进来。
「是你之前太爱耍诈吧?」
「放轻松点,不要把好运吓跑了。」
我故作亲昵地揽住他的肩膀,叫店员开啤酒请客,才让山本恢复好心情。越是卑微的客人,越需要别人给他做面子。回到店长室后,我特别叮咛员工,下次山本再敢抱怨,就把他轰出去,从此禁止入场。
我走到店长室深处,从金库中取出钞票,塞进手拿包。这间店隶属于弘生会,昨天赚到的营业额,隔天要上缴弘生会旗下的赌场老板。
我把塞满成捆钞票的手拿包揣在腋下,前往老地方的咖啡厅会合。咖啡厅的客人组成里,有道上兄弟带着上班前的酒家小姐过来,我在人群中望见赌场老板,不知为何,五岛也在。
「五岛哥,久疏问候。」
五岛轻轻颔首,看起来就像一般企业人士,外表完全看不出是黑道。他从年轻时便靠着聪明才智游走在法律边缘到处洗钱,上缴的金额不断追过其他弟兄,现在已爬到本家若头辅佐※之位,并出任弘生会幕后企业的总裁。
注:若头为日本黑道帮派组织的「义长子」,即下任组长、二当家。若头辅佐则为下任若头接班候选人。[n2]
但是,昼伏夜出的五岛在这时间出来喝东西还真少见,有什么事情吗?我瞥向他,他扬起嘴角,似乎心领神会。
「我今天来,是想说好久没约你去吃饭了。」
我深深低头致谢,先将装钞票的包包交给老板。平时老板都会当面点收,今天大概是不想让大哥等,直接拿起包包离席退下,等他走远后——
「信士,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五岛换上与多年好友说话的亲昵口吻。
「托你的福,有陆陆续续赚了一些。」
「那,我们边吃边聊吧。」
来到料亭一看,五岛难得订了和式包厢。五岛这人吃饭喝酒从不拖拉,最多吃到一小时,快的话半小时就会更换地点,吃料亭也习惯坐吧台席,一个晚上连跑好几家店是常态。
「偶尔悠悠哉哉地慢慢吃也不错啊。」
五岛刻意抬手拦下正要替我俩斟酒的女招待,亲自为我倒酒。接着,他稍稍碎念了一下组里的利害关系,我一边应和一边听,不对内容出言干涉。聊着聊着又话起了当年,等陈年往事也说到一个段落,五岛一改轻松的口吻,正色道:
「有件事想拜托你。」
终于来了。我正襟危坐。若是年轻时,我可能还不会多想,但五岛已当上若头辅佐,不会没事突然找我吃饭,我早料到事出有因。
「替我做掉六心会的角田。」
我暗暗吸气。
「要宣战吗?」
弘生会和六心会系出同门,因理念不合而分裂为两家,两个派系之间长年斗争,至今有过几次大型械斗,自从政府严加管制帮派后,两派人马有了联手共存荣的默契,目前暂时休兵。当然,里面也有反对派,主要人物便是六心会的若头角田。既然有一边的二当家反对,联手一事自然谈不拢。
「不管有什么理由,杀掉对方若头,结果不都是宣战吗?」
「关于这点……」五岛探上前,「其实是六心会自己想干掉角田。」
听说六心会的现任组长不满意前代组长扶植的角田,想要换自己亲手栽培的分家辅佐当左右手,以确保卸任后能高枕无忧。
「六心会的组长也真够狠,完全不顾人情道义。不过,想参一脚的咱们家也好不到哪里去,总之,角田注定要被时势淘汰。」
我曾耳闻角田的作风比较老派,五岛大概和他相反。
「问题是,我们两边都不能派自己人下手。」
我想也是。内部人士干掉若头的事迹一旦败露,会跟角田派发生内斗。即便是弘生会这边的人下手,一样会引发派系斗争。这个杀手,非得是外部人士才行。
「我很看好你的身手。」
「我已经四十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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