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可怜,但是和 Mr.成濑的生活也不算幸福吧?这的确是有点困难的问题。
机器人的幸福,就是顺从主人的心意,完成主人的愿望。Mr.成濑的生活中,大半都充满了紧张感,我总是因为做得不够周到而感到沮丧,所以这样可能真的称不上是幸福。
不过,不幸福并不代表不幸吧?
Mr.成濑虽然工作能力很强(他会一直丢工作给我,让我感受到他真的很忙),但是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都很笨拙。
他曾经告诉我「彼此了解之后就要承担多余的情感」,但是也经常说「你什么都不懂」。
因此,我经常因为这两句矛盾的话而感到烦恼。明明我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理解并执行他心中所愿,但是最关键的本人却不具体告诉我他想要什么。
即便如此,我还是尽量努力理解他说的话。而且我还想到,或许可以像人类的小孩那样看书学习。
但是机器人禁止连结所有网路,一旦试图连结网路就会自动停止运转,所以我想到自己可以使用 Mr.成濑的ID在图书馆借书。
我战战兢兢地向 Mr.成濑说出这个提议,他出乎意料地欣然答应,还说勤奋向学是好事。
我读了很多关于历史和民族的书。为了了解和人类之间的差异,我也读了动物学和生物学的书。
他虽然不会干涉我读书,但是有一次他在吃饭的时候,看到我在餐桌的角落翻开关于人类男女生殖相关的书时突然变脸,像个暴怒的孩子一样大声吼我:「你不需要那种东西,不要再看了!」
我慌慌张张地阖上书本,但是他并没有息怒,继续大声怒吼:「你不只不了解人类,也不了解自己,我因为你的关系快要被气死了。」虽然我连忙道歉,但那次他骂我骂了一个小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不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懂你的心情,真的很对不起。我没办法理解,因为我只是机器。
夜里,我独自在温室休息的时候,把手放在胸口,模仿人类祈祷的样子。希望我明天可以多了解一点 Mr.成濑的心情。我这样祈祷之后,有一种名为空虚的情感缓缓流淌在回路之间,我就在身为机械的无力感与必须为主人奉献的使命感之中停止运转。
不知不觉就写太多,差不多该停笔了。
晚安。
第四封信
清晨因为强烈震动而紧急启动时,我以为是被什么人攻击了。
幸好政府的职员马上就联络我,才没有导致混乱。原来在这个国家经常会发生这么强烈的地震呢。国民竟然可以如此冷静地继续平时的生活,真是令人敬佩。
言归正传,我继续说说您想知道的 Mr.成濑的日常生活吧。
我到Mr.成濑身边半年后的早上,他喝着咖啡突然冒出一句「今天我弟和弟媳会过来」,我吓了一跳,回问:「Mr.成濑有弟弟吗?」
他露出像往常一样不高兴的表情,然后解释:「我和弟弟吵了一架,已经两年半没见过面了。」我发现这个时间点和他妻子过世的时间重叠,心想或许和他们兄弟不和有关。
Mr.成濑的弟弟在海风吹拂山丘的下午来访,被风推着动的海浪声也传到屋内。
Mr.成濑的弟弟闪着大眼睛,一边说「你就是大哥的宝贝孩子啊,你好」一边和我握手。他毫不犹豫地使用「大哥的宝贝孩子」这种形容,让我心头一惊。因为他嘴张得很大,所以口腔异常显眼。看样子弟弟不像 Mr.成濑那样心思复杂。
接着,他的妻子也和我握了手。穿着华美的妻子双耳上,闪耀着大颗钻石的光芒。
此时,从她身后有一名少女探出头来。少女穿着比妻子蓝色洋装还要小一圈的水蓝色洋装,她也是机器人。
Mr.成濑的弟弟告诉我:「这孩子是我们宝贝的露易丝。」
自从到这个家之后,我就没有认识除了自己以外的机器人,所以非常开心,还笑着说「你好」。
不过,露易丝只是瞥了我一眼,就像家族成员的一份子一样,被弟弟的妻子拉着走过我面前。
露易丝一坐到沙发上,弟弟夫妇就轮流用手指帮她梳理长发,她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接受。在一旁站着随时帮大家添咖啡的我,渐渐开始觉得自己很悲惨。
明明是机器人,却使用主人的金钱穿着好衣服,他们的杯子空了也视若无睹。露易丝到底有什么用啊?就在我的回路充满疑惑的时候,结束工作的 Mr.成濑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
他僵硬地和弟弟握手,罕见地稍微笑了笑,说了一些「辛苦你们跑那么远」这种感谢的话。然后对我说,你和露易丝去温室吧。我只好转向露易丝,招手请她跟我走。
我准备带她从厨房的小门过去时,Mr.成濑叮嘱我:「露易丝是客人,带她从正门绕过去。」这让我突然觉得很不开心。就在这段时间,露易丝已经迳自走向玄关,很快就把门打开。
一瞬间,海风吹进室内,所有人一阵沉默。
我一走近,就听到露易丝低声说:「大海真的好臭,充满让人不舒服的味道。」我正打算抓住她的肩膀告诉她这样很失礼,结果她躲过我的手往外跳了出去。
后院的温室,这半年暴露在海浪和海风之中,到处都是醒目的褪色和损伤。露易丝像是看到什么稀奇的东西似的,盯着已经生锈的白色外墙。我以前从来没有在意过外墙上的污渍和损伤,但是现在突然觉得好丢脸。
进入温室内的露易丝说:「里面倒是满干净的。」我心想着,希望弟弟一家人可以赶快回去。我第一次开始想念和Mr.成濑度过安静又充满紧张感的二人生活。
我试着和露易丝搭话:「Mr.成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