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机车。虽然是像本田小狼的小机车,但跨在上面的是个颇为魁梧的男人。不知道是否皮肤病导致,男人的皮肤质感像泥巴。脸上的胡子恣意生长,穿着肮脏的汗衫。交叉绑在身上的带子,背着一支棒状物体。定睛细看,似乎是猎枪。
男人比刚才的老人更年轻,或许还不到六十。他警觉地瞪着纱奈。似乎是从头到尾目击了刚才凉亭发生的事。
恐惧涌上心头,纱奈转身就跑。她实在没办法跑到从广场通往栈桥的坡道,直接冲下附近的小径。小径通往小岛内陆,但她只能逃向这里。
机车引擎声宛如吼叫,高声响起,从后方追了上来。纱奈猛然前奔。袍子都快掉下来了。挂在脖子上的板子太碍事了。她立刻摘下板子,像飞盘一样往背后扔去。但板子没有击中机车,反而让她和追兵的距离缩短了。纱奈再次背对机车,疯狂奔逃。
虽然快开始喘气了,但还没有抵达极限。她现在才自觉到自己打着赤脚。但赤脚踩在泥土地上,可以跑得更快。如果十六岁的纱奈现在有什么能够发挥得淋漓尽致的事物,那就只有体力了。据说运动员的巅峰都在青少年时期。为了跳舞,她一直努力锻炼体干,耐力十足,对敏捷度也有自信。她回想起这些优势。
她的目的地,是杂木林里露出的屋瓦。前方出现一栋平房,户外晾晒着衣物,敞开的窗户里露出老太婆的脸。
「救命!」纱奈高喊着冲过去。「让我进去!」
然而纱奈还没跑到窗边,老太婆便一脸不在乎地放下了窗外的遮阳板,生锈的铁板盖住了窗户。纱奈敲打遮阳板,却毫无反应。
其他窗户也陆续关上了遮阳板,玄关门也传来上锁的声音。纱奈惊愕极了,双手趴在外墙上。因为是多台的冲绳,似乎是钢筋水泥建筑物。她没有被迎入坚固的安全地带。对刚才的老太婆来说,女人求救应该是家常便饭了吧。
机车声靠近了。纱奈绕到建筑物后方,没想到前方还有另一名壮汉在埋伏。来人上身赤裸,肌肉虬结,下巴中间有深窝。年纪更轻,似乎五十多岁。这个男人的体臭也令人难耐。他笑着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纱奈,让她全身浮在半空中。
男人以完全就是色情狂的表情仰望纱奈。嘴角淌着唾液,散发出酒臭,似乎喝醉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纱奈,与其说是人,更只是个野人。男人双手猛力箍上来,背骨几乎要折断了。
纱奈内心有什么断裂了。以前的纱奈,连切鱼都觉得可怜。吃牛排的时候也是,只要想到牛就吃不下去了。她不明白满不在乎的人为何能够满不在乎。
如今她终于能够理解了。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现在纱奈眼前的东西,也没必要特别当成生物对待。它或许是以蛋白质构成的,但只是会动的威胁,破坏了也无所谓。
男人双手抱着纱奈,因此无法有别的动作。相反地,纱奈双手自由。纱奈的双手爬上男人的脸庞左右,拇指施力死劲插进双眼。
她毫无所感,就像把鹌鹑蛋从地面挖出来一样。也不是刻意让意识远离现实,她明白手中的是男人的眼球,但这又如何呢?
男人发出宛如咆哮的凄厉惨叫,箍住纱奈的双手放松了。纱奈反倒是利用这状况,把体重朝双手拇指压下去,插得更深了。眼珠似乎意外地大,比起鹌鹑蛋,更接近乒乓球吗?她抠动指头,想要把眼珠挖出来,但深处贴得老紧。她上下左右移动拇指,动手拉扯。指头触碰到柔软的东西,似乎是大脑。触感很接近味噌。确实,在捣碎虾头的时候,里面有这种半固态的物体。
把眼珠从大脑剥开一些了,但还是没能挖出来。不过男人好像已经死了,烂醉似地倒向地上。
纱奈笑出来了。双眼缩进深处的男人,那张脸实在滑稽。加上大张的嘴巴,看起来只是三个洞。
机车声逼近后方,但纱奈不慌不忙。附近的树木残株上插着一把斧头。她双手抓住斧柄,拔了起来。
回头的时候,机车冲了过来。纱奈主动冲向机车。活动身体的欢喜自然地涌上全身。是运动的愉悦。她以舞蹈动作中的脚刀转体动作跳跃起来。身体与地面水平,加上旋转动作,斧头劈开男人的胸口。
男人随着呻吟后仰,连同机车翻倒了。纱奈维持着脚刀转体的动作,在空中松开交叠的双脚,调整姿势落地。
男人在倒地的机车旁惊吓地起身。他想举起猎枪。纱奈猛地冲上去攻击。她挥下斧头,砍断男人一只手。可能是因为用力过猛,感觉比切萝卜还要轻松。男人发出惨叫,因此不必特别转头看,也能掌握脸的位置在哪里。纱奈将斧头朝声音来源水平砍过去,男人的脑袋轻易上下分家了。流出来的黏稠物质很像披萨起司。
化成尸体的男人趴倒时,附近传来金属声响。平房的遮阳板掀开来,露出老太婆战栗的表情。和纱奈对上眼,老太婆惊慌失措地往后退。拿掉支柱的遮阳板即将落下,但纱奈反射性地掷出斧头。斧头旋转飞过去,在遮阳板关上前一刻卡在隙缝间。
纱奈走过去,抬起遮阳板,踩在窗框上进入平房。
屋内没有隔间,一半是泥土地,堆满了农作物和生活用品。只有一颗电灯泡照亮其中。老太婆退到房间角落,脸色大变地嚷嚷着。果然是方言的样子,完全听不懂。
地上有一把金属拨火棒。纱奈捡起来,走近老太婆。
「老婆婆,这里是轮奸岛对吧?被带来的女生不是很可怜吗?你都装作没看到吗?」
老太婆以恐惧僵直的眼神回视纱奈,用方言拼命叫嚷着什么。
吵死了,纱奈心想。跟狗叫没两样。
纱奈把手中的拨火棒前端插进老太婆的肚子里。老太婆发出乌鸦啼声般的哀嚎,双眼暴睁、舌头突出、全身激烈痉挛。纱奈一次又一次插入拨火棒又拔出,捣烂老太婆的内脏。她渐渐掌握到哪里有骨头,不容易贯穿了。很快地,老太婆就像一块破布,瘫软下去。
纱奈叹了一口气,退后几步,俯视浑身鲜血地倒地的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