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现半毁状态。其中一座挂着许多腐烂的鱼。望向远方,杂木林覆盖的山谷一带,有许多瓦片屋顶。好像有人住在这里。不过电线杆是木头的。一名戴麦杆帽、穿粗布衬衫的老人牵着山羊慢慢地经过。
广场还有别的男人。男人脸晒得漆黑,顶着五分头,看不出年纪,体型肌肉精实,门牙很黄。不知为何,腰上缠着绳索。男人瞥了纱奈一眼,从口袋抓出钞票,递过来几叠每叠十万圆的纸钞。佐和桥还要,男人苦着脸,又追加了几张万圆钞。
佐和桥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男子松开缠在腰上的绳索,套在纱奈脖子上,用滑结绑起来。这种结只要拉扯绳索一端,就能轻易勒紧。纱奈就像刚才经过的山羊一样,脖子上套着绳索被牵走。
目的地就在附近,岸边一座摇摇欲坠的凉亭。屋顶下有张半坏的长椅,男人指示纱奈坐在那里。纱奈依言照做。
绳子被绑在附近的柱子上。男子拿起一块约三十公分见方的木板。木板上系着细绳,可以挂在脖子上。男子把木板挂到纱奈脖子上。
纱奈俯视木板,上面大大地只写了三个字:壹万圆。男人打开凉亭前面的铁箱盖。和香油钱箱一样,上方是格状,可以投入纸钞。男人用纱奈陌生的像方言的话,对佐和桥说了什么,悠哉地离开了。
佐和桥把钞票收进口袋里,晃了过来:「这里叫冨米野岛,算是冲绳县,但离本岛很远,别名轮奸岛。你应该懂了吧?岛上全是有着见不得人的过去、找不到正当工作的男人,在这里捕鱼自给自足过活。岛上的娱乐就只有斗鸡,没有学校也没有医院,极端缺乏女人。」
话传进耳中,却完全打不进心里。纱奈并非不感到难过或悲哀,只是这些感情不会流露出来了。或许该说是泪水哭干了。
「听着。」佐和桥皱巴巴的脸探过来看她。「你就像一次一万圆出租的家畜。想要长命,就要讨主人欢心。这是这里的传统。还有,这里没有警察。县警对这里的事视而不见。驻在所已经关了,只有一名巡查每半年会过来看个一次。那种时候,你会被关进仓库里藏起来。」
纱奈沉默着。视线焦点不在佐和桥脸上,只是注视着虚空。
佐和桥看了纱奈片刻,很快地直起身来。他正要离开凉亭,忽然停下脚步回头:「一开始不会有什么人来,毕竟现在你的脸那么恐怖。不过等整形手术的浮肿退了以后,就会开始有男人上门了。很完美对吧?客人慢慢变多,你也可以循序渐进地习惯,三个月后,就门庭若市啦。」
「我想回去。」纱奈喃喃道。
「啊?」
「我想回去。」
「别说蠢话。你已经死了。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了,你认命吧。」
纱奈觉得静止的时间微妙地动了起来。胸口深处有某些情感泉涌而上。视野变得一片模糊,很快地波动起来,她久违地落泪了。
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了。是因为这句话的关系吧。她想起了父母。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纱奈孑然一身。
佐和桥冷哼一声,一下就走下山丘了。好像要回去游艇。纱奈只能一个人坐在凉亭,看着无人的广场。
游艇的引擎声传来,声音在海上急速远离。寂静造访。佐和桥离开岛上,只留下纱奈一个人。
一辆小卡车从草丛里压出来的道路徐行而来。老旧的车身挂的是冲绳的车牌。驾驶座有个白发男子,副驾驶座坐着一名高龄老妇,也许是妻子。可能是因为暑热,两人都穿得很少。老妇人看向这里,注视了纱奈片刻,又面无表情地转回前方。小卡车经过了。货台上堆着沾满泥土的农作物。
假设佐和桥说的是真的,光是有女人住在这里,就值得惊奇了。难不成是年轻的时候,像纱奈一样被带来这里的?就这样住了下来,和岛上的男子结了婚?轮奸岛的历史有那么古老吗?
女人不一定都是被买来的。或许有一般夫妻,但也有纱奈这种慰安用的女人被送来供男人发泄性欲。丈夫上了年纪,仍沉迷于女色,而妻子也半死心地放任——也有可能是这种状况吧。都那把年纪了还留在岛上,表示这里还是有这里的生活。
不管怎么样,全是一群人渣。不分男女,若是有正常的伦理观,就不可能继续住在这种岛上。
深思也是白费力气。纱奈转念这么想。推测岛民的生活样貌,又有什么帮助?又不可能得到和他们一样的生活。因为自己已经是连人类都不如的家畜了。
纱奈感觉到湿黏的视线。不知不觉间,凉亭外站着一个脏兮兮的老人。秃头上还残留着几丝白发,穿着破破烂烂的日式外套,手里拿着钓具。
老人一看到纱奈,便两眼发直,舔嘴咂舌起来。居然对外表如此丑陋的纱奈感兴趣,或许老人对女人异常饥渴。
老人把钓具放到地上,走进凉亭。他没有付钱,但一点心虚的样子也没有,坐到纱奈旁边来。体臭浓烈扑鼻。老人突然张开双手抱住纱奈,想要用沾满唾液布满疣的舌头舔纱奈的脸。粗砺的皮肤就像砂纸一样,光是磨擦就觉得痛。老人散发出带着恶臭的呼气,缺了门牙的不卫生的嘴巴逼近眼前。
纱奈细声开口:「适可而止一点。」
老人表情古怪地停下了动作。纱奈趁着这瞬间,抓起套住脖子的绳索用力拉扯。光是这个动作就让滑结松开来,绳圈变大了。纱奈把绳圈套到老人脖子上,狠狠地朝他的脸赏了一记肘击。老人差点从椅子摔到后方。纱奈跳起来起身,双手朝老人猛力一推。
叫声连一秒都不到。老人垂直坠落凉亭后方的悬崖。绳索随即收紧,老人变成上吊状态,体重勒紧了绳结,绳圈无止尽地缩小。老人发出如同呕吐的呻吟,吊在半空中,踢动手脚。动作愈来愈小,很快便完全脱力,像钟摆一样只是摇晃。
纱奈注视着崖下,叹了一口气直起身体。她感觉到强烈的眩晕,但几乎没有罪恶感。感情反应似乎依然麻木。肌力恢复这件事本身令人欣喜。她摇摇晃晃地离开凉亭。
结果她看见路上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