笹馆去报到。下午五点多,阿岩开着一辆颇大台的单厢车过来,让笹馆乘上副驾驶座。看到后车座堆放的东西,笹馆紧张得全身僵硬。除了胶带、绳索和刀子以外,还躺着一把猎枪。还有黑道俗称「莲藕」的短枪身左轮手枪。
太阳几乎快沉没了。车子在市电大道载上菅浦。今天菅浦负责四处打听。
驾驶座坐着阿岩、副驾坐着笹馆,菅浦则坐在后车座。菅浦在往前开去的车子里上身前探说:「中泽阳葵不在家,她好像去警署了。学生都被轮流叫去了。」
笹馆觉得奇妙:「井户根被刺死的时候,中泽又不在附近。」
「好像是警方问过被井户根找碴的学生,有学生说井户根和尾苗一起,闹过中泽加入的舞蹈同好会。有人去跟班导告状吧。」
今天没有把笹馆和菅浦叫去,就是这个理由吗?警方似乎想要向其他学生询问线索,结果搞到中泽阳葵不在家。那个刑警也真会找麻烦。笹馆回头看菅浦:「应该不会花多久时间吧?」
「对,可是也不能守在警署前面……在中泽家前面等,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吧?」
「也只能这样了。」笹馆转向前方。「岩叔。」
「好,去那个女生家是吧?」阿岩转动方向盘,车子折回第一京滨道路的方向。
「那个,岩叔。」笹馆问道。「连络不上佐和桥老爷子吗?」
「他说要去冲绳,人就这样不见了。应该是看到新闻,避风头去了吧。」阿岩气愤地叹气说。「那个老爷子很没节操,跟菲律宾嫩妹交往也就罢了,好像反过来被骗,钱全被偷走了。」
虽然也不怎么好笑,但笹馆苦笑附和:「什么锅配什么盖呢。年纪也差很多吧。」
「是啊,那种老头子,也不可能有二十几岁的女人要。老头也是,不能打炮似乎寂寞得受不了,明明被骗得那么惨,又跟那女的重修旧好了。」
「真的假的啊?那个老爷子没有加入帮派,光靠帮忙处理有问题的尸体,靠做这个过活吗?」
「仔细想想,只是像那样把尸体载去深山烧掉的话,也没必要拜托他嘛。结果连我们也被抓去现场帮忙。」
「我从一开始就这样想了。因为烧得那么招摇,一下子就曝光了,隔天连死者的身份都被报出来了。」
「我还以为他会用更小心一点的方法咧。嗳,就算这么说,我自己也想不到尸体能怎么处理,既然老爷子认为只能那么做,那应该是最好的做法了吧。」
「总比丢进海里要来得好吗?」
「警方到现在还是查不到证据,不是吗?这才是重点啊。要是留下证据,我跟你们老早就已经被抓了。但因为老爷子那一烧,全都烧得一干二净啦。」
「不过三具尸体两三下就被发现了。」
「要是能用超过八百度去烧,连骨头都不会留下。不过只是在车上洒汽油,听说最高也就五百度了。毁尸灭迹真的很难。就算丢进水里,迟早也会浮上来。所以只好投靠经验丰富的佐和桥老爷子了。」
「洒汽油连车一起烧掉,我们自己也做得到。」
「但逗子这个地点,就很难想到了。那一带没有街头监视器,这就是佐和桥老爷子的智慧。人家的年岁可不是白长的。」
单厢车开进南町的巷子里。拐过几个转角后,前方出现一栋七层楼公寓。这里的话,路宽可容纳两辆车子。阿岩把车停靠到路边。
阿岩环顾周边:「没看到条子。」
三人等了一阵。公寓旁边是一家倒闭的店家,封门的合板破出一个人形大洞。笹馆努努下巴:「菅浦,那啥?」
「不晓得,恶作剧吧?」菅浦的声音一下子紧张起来。「笹馆大哥,来了。大概就是那个。」
笹馆望向菅浦指示的方向。后车座不管是两侧还是后窗,玻璃都贴了膜,从外面看不到车子里面。
有两人从巷子走过来。一个是穿悬野高中制服的女生,个子相当高大,以前也在美术室见过,毫无疑问就是中泽阳葵。她提着一个近五十公分长的横长袋子。另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女人穿着连身长裙,长得和阳葵很像,一定是陪她去警署的母亲。
菅浦问:「那个长提包是什么?」
「长笛吧?」笹馆整个身体转向后方。「有坂纱奈的遗物,大概是没有其他人要收下吧?」
原本是在管乐社的准备室和鲜花一起供奉的遗物,但警方似乎认为没必要更进一步调查了。听说室内其他的乐器,物主的社员也都因为害怕,要求处理掉。警方似乎答应了学生的要求。
听说未破案的命案里,现场的证物大部分都由警方长年保管。看来侦查人员完全没把井户根的死当一回事。或者是他们借由尊重一般学生的观感,想要从心理层面压迫笹馆等人?能够获得正当对待的,就只有正常的学生,蒙上杀人嫌疑的不良少年没资格被平等对待。那个叫须藤的刑警竟如此露骨地大小眼。
阿岩的车没有熄火。「开得够近了再动手。」
菅浦做出准备起身的动作,手抓在侧门把上。「明白。」
母女没有特别提防的样子,一路走过来。家门近在眼前,会松懈或许是当然的。笹馆很佩服选择这个地点埋伏的阿岩。他们运气很好,刚好无人经过,现在也没有车辆行经。
车门打破寂静往旁边滑开,刺耳的声音响彻四下。户外空气扑进车子里。菅浦从后车座跳了出去。母女露出惊讶的表情怔立原地。菅浦抱住阳葵,想要把她拖进车子里,但母亲不肯放开阳葵的手,拼命拉住她。菅浦挥拳殴打母亲的脸。揍了好几拳,母亲都倒在地上了,仍不肯放开女儿。
阳葵反抗起来:「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