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事跟逗子的事联结在一起,未免过度自惊自吓,根本是窝囊废。但眼睛看到的一切就是事实。井户根不愿深思。能够的话,他想忘掉一切。气味会渗进身体里面。井户根现在真想被瀑布般的豪雨冲个干净。
12
雨停了。云间射下橘色的阳光,一片晴朗,直到上一刻的雷阵雨就像一场梦。距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泛着靛蓝的天空,每个角落都平静通透得近乎诡异。
四十一岁的须藤显正巡查部长人在悬野高中后方的废车场。周围一片嘈杂。从围墙的缝隙到里面,摆上了一整排木栈板。穿着蓝色制服的鉴识课人员在那里进进出出。
一身西装的须藤停留在出入口附近的栈板上。要进去里面,必须戴上抛弃式头套,避免毛发掉落。他讨厌戴那鬼玩意儿。
一群蓝色制服的人持续在设了水槽的高台底下调查火灾残骸。从这里没办法看到采证状况。周边全被水蓝色塑胶布盖起来了。
这处设施的管理业者,似乎把解体的汽车油箱里剩余的燃料抽出来,储存在一处。这个做法本身有触法之嫌,不过这件事是由其他警察负责,川崎署生活安全一课侦查人员须藤要调查的完全是杀人案。
另一名便服刑警从栈板走了过来。方平头整个被塑胶头套罩了起来,西装外面也套了件塑胶衣。
须藤出声:「怎么样?」
三十后半的津田良纯巡查回应:「太惨了。跟逗子一样,只剩下烧焦的骨头。」
「在那场豪雨中烧成那样?」
「因为汽油并不是只燃烧液体本身……」
「我知道,挥发的气体会燃烧。油会浮在水上,所以就算全身湿透,火势也不会减弱。」
资深鉴识课人员、五十多岁的阿武走了过来。须藤向对方行礼:「辛苦了。」
阿武停步:「死者的骨头有些奇怪,就像被车子辗过一样,断了好几处。死前应该是内脏破裂的状态。」
须藤觉得奇妙:「被烧死之前吗?附近有没有轮胎痕迹……?」
「没办法,雨下得太大了,找不到轮胎印和鞋印。头发和血迹那些迹证全都被冲得一干二净了。」
「查得到身份吗?」
「这不是发生在密闭状态的火灾。就算是汽油造成的燃烧,顶多也就三百度,所以可以从骨头鉴定DNA,牙齿也都完整保留了。一眼就看得出还很年轻。是高中生吗?」
「嗯,有接到报案,大概知道是谁。」
须藤只是想求证一下而已,不过那应该就是鹰城宙翔不会错。现场附近的地面发现他掉落的眼镜。
须藤向阿武道谢,和津田一起从围墙缝隙走出小巷。巷弄里也安排了大量的制服警官。等津田摘掉塑胶帽和塑胶衣后,两人走向学校。
直升机的巨大声响从天而降。须藤仰望头顶。数架媒体的直升机在上方盘旋。
须藤一阵愤恨,气冲冲地说:「果然是那伙不良分子干的。不是悠哉地问什么话的时候。」
走在一起的津田表示同意:「有坂一家的死亡现场不巧是在逗子署的辖区,这实在……搜查本部也设在那里,县警还扯什么有可能是全家自杀,明明尸体有外伤。」
「县警插手就会这样。道府县警察只会把破坏神奈川形象的责任推给辖区。咱们川崎署就是绝佳的靶子。」
「咱们这里的治安实在称不上好嘛。」
街头犯罪、卖春赌博、外国人犯罪、组织犯罪,这里是县内犯罪量首屈一指的地区。也有许多帮派事务所设在此地。须藤哼了一声:「所以才应该听我们的意见才对啊。」
逗子署的治安意识之差也教人气愤。川崎署辖区这里,街头监视器天罗地网,但逗子那边完全不同。对于进出现场山中的车辆,居然连个录影画面都找不到。车号辨识系统也不管用。受到黑道保护的川崎市的不良集团,都会把机车车牌扭曲变形,或是用假车牌变换号码。
两人走进悬野高中后门了。无人的操场各处残留着水洼。把媒体赶出去是对的,但直升机应该会一路飞到天黑吧。未成年人的犯罪棘手到家,必须掌握十足的确证,否则反而会助长有人权团体撑腰的律师的攻势,落得放人的下场。
走进校舍楼梯口。如同事先连络的,校长和副校长在那里等他们。也有几名班导,还有笹馆等六名不良集团的成员。他们还是一样,一脸吊儿郎当地站着,一看就知道是在虚张声势。虽然面露怯色,但当然没有半点反省的样子。
教师们纷纷低头行礼。校长惶恐地用手帕擦拭额头的汗水说:「这次真的是,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惊动警方……」
「哪里。」须藤问:「鹰城同学的家长呢……?」
二C的班导、上了年纪的男老师及川说:「鹰城同学的母亲在职员室。」
鹰城的父母离婚了,监护人只有母亲一个人。须藤转向不良学生们:「我们也会请你们的家长到警署来。」
笹馆一脸不满:「等一下,叫我们爸妈干嘛?」
「在店里偷东西被抓就要叫家长了,今天的事,更不是偷东西可以相提并论的,你懂吧?」
「懂屁啊,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鹰城早就死了耶?」
「你是想证明自己不在场?才高三的学生,很会嘛。正常人朋友死掉,应该会难过的要死吧?你们却连一点沮丧的样子都没有,只顾着担心自己?」
「不知道的事就是不知道啊!」
「在这所高中,这已经是第二个学生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