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
「借我。」
今天一C有英语会话Ⅰ的课。当然,尾苗不可能做笔记。
植村怯怯地辩解:「很快就要小考了,在家复习的时候如果没有笔记的话……」
井户根用力勒住他的脖子:「所以我才需要笔记啊。甭担心,拿去影印就还你。」
虽然力道不致于无法呼吸,但植村仍陷入难以抵抗的恐惧。之前有一次他把资讯Ⅰ的笔记借给井户根,结果井户根迟迟没有归还。他不知如何是好,向班导永保求救,老师打电话给井户根的父母。到了隔周,笔记终于回到他的手上了。不是井户根直接还给他,而是永保老师拿给他的。
永保是个年纪三十五上下的男老师,有些息事宁人主义。他明知道不良学生总是惹出问题,却也不会积极劝阻。他就跟其他懦弱的大人一样,只想把坏学生的行为归咎于这块土地令人莫可奈何的风气。
川崎区南町,这里是战后政府公认的赤线地带※,现在通学路上依然到处都是泡泡浴店家。挂出一次十圆的招牌、角子机台和电玩游戏机一字排开的店家,据说入夜以后就成了地下赌场。从赛马场或竞轮场赌博回来、不像善类的大人们,大白天就手上抓着酒瓶在路上闲晃。
注1:日本于昭和二十一年(1946)废除公娼制度时,警方在地图上以红线标出原本的风化区,称为「赤线地带」,依然容忍此区域的特种营业活动,一直持续到昭和三十二年(1957)《卖春防止法》施行。
黑帮到现在依然与这块土地密不可分。可能是因为当地风气封闭,不良少年势力与当地黑帮结合在一起,因此公立高中的不良分子之暴戾,也非同一般。来自黑道家庭的人也不少,教师们自然是避之唯恐不及。
当然,南町周边也渐渐出现许多一般良民居住的新兴住宅区。新迁入的区民虽然对这片败坏的景象蹙眉,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切身的危险。植村家也是如此,父亲在东京都上班,母亲也在武藏小杉上班。同样是川崎市内,武藏小杉所在的北部,治安就没这一带这么糟糕。
要上学的学生,则被丢进与大人们不同的环境。与毫无危机意识的父母不同,植村感觉到校园的残酷。井户根和尾苗都是更凶暴的高年级集团的手下,要是反抗他们,绝对是吃不完兜着走。
植村被勒着脖子,连忙翻找书包,取出笔记本。
井户根一把抢过笔记本,卷成筒状,水平搧了植村的脑袋一记。「叫你拿就快点拿,浪费我时间。」
尾苗也嗤笑道:「就跟你说,这小子最近愈来愈皮了。」
「笔记我借走啰。」井户根踱着步子离开。「我想还的时候自然会还,别像上次那样打小报告啊,懂了吗?」
井户根不等回应,逐渐远离。尾苗也跟着走了。
教室里有几名男女学生。植村张望了一下,众人全都仓皇别开目光。敞开的拉门外,班导永保站在走廊上,一脸龌龊笑容,正在跟女生聊天。井户根和尾苗从永保旁边经过,永保什么也没说。没多久,跟女生们聊完后,永保老师瞥了植村一眼,随即转身快步离去。
班导的脸上写得一清二楚,他并不是没发现不良学生干了什么好事。若是植村脸上挂着鼻血,永保应该也没办法坐视不见,但既然植村好端端的没事,自己也没必要横生风波。永保似乎是抱定这样的心态。
老样子了。真让人不想来上学。凭学生自己的力量,根本无力扭转。必须忍气吞声三年。只能讨好不良学生,勉强熬过每一天,努力撑到毕业。
音量调到最小的铃声严肃地响起。植村把目光移回窗外。有坂纱奈回到校舍里来了。她不会抬头看这里,只是一边走,一边笑着和朋友说话。
两人的距离不会拉近也无所谓。只要纱奈在学校,就能为植村带来安宁。地狱的三年还很漫长。她的存在,是植村唯一的心灵支柱。
2
有坂纱奈换上运动服,前往体育馆。除了星期四以外,放学后都有舞蹈同好会的练习。今天要去管乐社,也是发分谱的日子,所以她来晚了。
纱奈一走进体育馆,立刻招呼:「久等了!」
第一个回头的,是个子有些高大的女学生,一D的中泽阳葵。阳葵把那张圆脸鼓得更圆,抗议说:「吼,纱奈,有够慢的!」
平常的话,体育馆这时候都有篮球队练习,热闹滚滚,但今天很安静。除了舞蹈同好会以外,似乎没有其他人使用体育馆。
「抱歉。」纱奈跑到朋友们身边。「练到哪里了?」
同年级的䌷、芽依、结菜还有穗乃香都笑着迎接她。她看出是在练摆好队形刚开始不久的部分。
纱奈困惑地问:「我的位置是……」
「那边。」䌷伸手指道。「中间。C位。」
「真假?」纱奈吓了一跳。「我想要在后面。」
芽依摇头:「不行,你要负责最难的动作,我们做不来。」
最晚来参加练习,却被分派最困难的位置,但纱奈不感到排斥。就是因为舞蹈动作遇到困难,大家才会希望她来带领。
她在热身时试了一下C-Walk舞步,五人都惊叹连连,反而让纱奈吓到了。
穗乃香语带叹息地说:「你又跳得更好了。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进步得那么神速?要用什么心态来跳才好?」
纱奈苦笑:「穷鼠啮猫,逼一下自己或许会有帮助……我总是奉行所谓的JK法则。」
「JK?」阳葵问。「女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