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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找井口,有人说她在这里。」
「找我?」
她睁大眼睛愣了一愣,我递给她一张明信片。目不转睛盯着看的井口「啊」地轻轻喊了一声。
「前阵子参观说明会去的地方。」
「最近会举办学园祭,三花小姐说请务必来看看。」
在医院碰面的那天,我和三花小姐交换了联络方式。自那以来,我们竟没来由地持续互传讯息给对方。
学园祭是发表学生们的学习成果的场合。美容学校会联合姊妹校的服装学校共同举办时装秀。那张明信片被井口拿在手上,一旁的千彰也正探头查看。
「这个没被招待就没办法去吗?」
「不会,对方说要是有朋友感兴趣就一起邀请。所以一花也预定会去。」
三花小姐希望我带很多朋友过去。和井口他们讨论会合时间的途中,不知何时,本来在身旁的一花不见了。
「一花?」
她正在观赏装饰于墙上的千彰作品。在大会比赛上展出的风景画宛若照片一般被细腻地刻画。一花站到送行会上见到的那幅三花猫的画前面,不停地喊着好可爱。
我偷看了千彰画到一半的画布。虽然不太了解油画,不过看得出是幅人像画,画中巨大的满月让人印象深刻。沐浴在流光之下闪烁辉芒的头发,以及一丝不挂的裸体。观察那个构图的话,一眼就能看出井口是模特儿。
既然能成为裸体的模特儿,可见两人之间有着深刻的羁绊吧。然而身体部分只上了基础的肤色,尚未刻画出细节。盯了一段时间后,疑问不禁脱口而出。
「……这幅画,是男的?女的?」
「咦,不是女人吗?」
一花理所当然地回道。正因为知道模特儿的身份所以会容易那么想。不过对于我感受到的不协调感,千彰就像在佩服似地吹了声口哨。
「没想到会有人注意到这点哪。」
「总觉得,胸部好像特别小。」
「真是不好意思呢。」
井口回话的口气很冲,千彰闻言抖着肩膀发笑。她有着符合模特儿所需身形的那种身高,肩宽也恰到好处。可是这幅画中的人物,若是假定成在画她的话,不自然的地方有好几处。
「体格不一样啊。该怎么说,少了那种柔软度。」
「这样说的话,或许是如此。印象中女人少一根肋骨,所以腰也比较细?」
「不是少一根,是骨架不同。男性的胸膛比女性宽阔,女性的肋骨越往下变得越窄喔。骨盆则相反,女性的宽,男性的窄。女性的身材曲线是因为骨架的缘故喔。」
千彰一边用画笔指着,一边解说起来。见到这幅画的多数人肯定都会认为画的是女性。或许是被看穿了画的本质而感到开心,他滔滔不绝地说明着男女的不同。
「男生肩膀宽是由于锁骨也比女生长的关系。而骨盆宽度有所不同,自然连接脚骨的方式也会不同。可是这幅画没有明确地呈现出那种男女差异,你怎么会察觉的?」
「……总觉得,跟一花的身体不一样。」
这句发言是无心的,然而一花的脸却像着火似地烧成绯红色。见状,千彰和井口说着「哎呀」,用手贴上脸颊。
照料生病的她时,为了擦汗让她脱了衣服。当时见到的那具身体与我的有着迥异的差别。还是小孩的时候,无论男女都有着一样的身材,但是一花现在的身体毫无疑问是属于女性的。
如同一花的身体有了变化,我的身体也产生改变。不仅是身高抽高,声音变得不一样了,喉结也变得明显。女性服饰的肩宽和腰围对我来说都很紧,相反的,胸与臀的部位则会多出微妙的空隙。虽然知道男生的身体更容易有肌肉而形成健壮的轮廓,不过原来从骨架就已经不同了啊。
我已经无法变成像一花那种身体了。今后彼此的身体亦会更加的大相迳庭吧。
「这幅画,最后打算画成哪边?男的?女的?」
「还没有决定。不过,我也想过就这样保持也不错。」
千彰望着画到一半的作品如此说道。
「想要在大会上得奖的话,就应该决定要哪边才对,但这是我想画才画的东西。无关男女,是根据自己喜欢的东西……」
千彰或许是透过这幅画想起了什么事。我悄悄地瞄了井口一眼,这回却轮到她的脸上染了赤红。
果然在这两人之间,存在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也说不定。
「……那我们走吧,一花。」
「嗯?」
距离午休结束还有一段时间。虽然一花还想参观其他画作,但我拉着她的手离开了美术教室。
拉上门扉的前一刻,我透过玻璃窗窥探教室里的动静。千彰注意到井口的眼泪,正替她擦拭。
打从将我的收藏物搬移到一花房间的那天起,我的房间就彷佛换成了陌生人在居住。
灰色的窗帘与床罩,加上单调的木头书桌。摆在书架上的主要是被手足淘汰的漫画和运动杂志。在学校用的一切,包包和笔记文具也都无法使用自己喜欢的款式,只要一进房间就被我随手扔在地上。
就算打开衣柜,也不会像一花房里的一样堆满衣服。想丢掉多管闲事的哥哥塞给我的色情书刊却没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