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有任何人戳破而已。
当时的三花小姐戴着假发,脸上带妆。身上搭配半身裙与低跟鞋等女性服饰,不过无论是卷起的袖管底下露出的手臂血管,或者裙摆之下的小腿肚肌肉,皆让原本的性别昭然若揭。五官分明的长相,借由化妆虽能够妆点出一番动人风韵,却没有女性的那种圆润存在。
见到那个身姿的时候,我暗暗地感到震惊。是因为戴着假发的形象吗?感觉有一部分和化妆时的自己重叠在一起。
「男大姊吃茶的事,我还想再了解更多。不愧是都会区的学校,会做出有趣的事呢。」
一微笑便眼波荡漾,看着那副猫咪似的神情,我回想起参观说明会时的他。
「会说都会区的话……你不是这里出身的人吗?」
「我从超级乡下的地方来的唷。」
札幌聚集了来自北海道各地的人们。以就读专门学校或大学为契机而来到此处的年轻人并不算稀奇。然而他的出身地,是在远渡津轻海峡以后位于本州的城镇。
「为何……特地来到札幌呢?」
虽说是能够广泛学习到美容相关课程的学校,不过这种类型的专门学校遍及全国各地。也不是有开设什么特别的课程,或者有聘请知名的讲师在。像北大※那种名校的话还能理解,这却不是间会让人特地远渡大海而来的学校。
注21:北海道大学的简称。
「这里的话,就算穿裙子走在路上也不会被认识的人看到呢。」
他说,他是舍弃了一切才来这里的。
三宅笃彦出生于本州的偏僻乡村。老家经营理容院,他简略地诉说着,自己从小看着父亲手握美发剪的背影长大。
「我从小时候起,就一直理平头。中学参加棒球社所以依然保持那种发型。上高中后终于可以把头发留长了,不过当时的校规很严格,老是被要求要剪短。」
他那头梳成一束的头发,与其说是时髦,比较像是正在留长的样子。现在在学校都还戴着假发,不过总有一天想要以真发示人。三花小姐说道。
「远野同学有在男大姊吃茶时穿女装吗?」
「没有,我对那种的……」
说谎的习惯已然深入骨髓。对此,三花小姐仅笑着说了一句「是喔」。他凝视着我的脸,总觉得是想说我明明很适合,却还是将那句话吞了回去。
「我第一次穿裙子也是在高中的文化祭上唷。为了社团的节目,借来女生的制服后穿上舞台跳了舞。」
既没有化妆也没有戴假发,什么装饰都没有,只是换了制服的女装。也没有处理身上的毛发呢。他苦笑道。光想像就感觉是严峻的场面。
「那个时候呀,啊,自己原来一直都想这么做啊。出现了这种想法。」
「……一直?」
「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呀,我以为只要成为大人,小鸡鸡就会消失不见,胸部也会隆起唷。」
将身体靠向椅背,三花小姐仰头往天花板望去。
「从那之后,我一直都在查找变成女人的方法。试着用网购买了化妆品和衣服,却连试穿都做不到。因为在小乡村生活,生的儿子变成『人妖』什么的,传出谣言的话,家人都会很辛苦,直到毕业为止我一直一直都在隐瞒。」
本来,三花小姐为了将来继承父亲的店面,打算选择理容的学校的样子。理容师与美容师容易被视作同样的职业,实则有天壤之别。要说服父母费了好大的功夫。他——她用着因为发烧而沙哑的声音说道。
「衣服和化妆都是来这边后才开始打扮的,所以还有很多的不足。不过学校的人都会过来给我意见。」
「……人们的目光,不觉得可怕吗?」
「很可怕唷,当然了。」
一边说着,三花小姐一边摸上自己的上臂。除了学费以外,她没有从父母那里拿取生活费,似乎从事体力活来自己赚取为主。藏不住的肌肉就算透过大学T也能看出轮廓。
「直到高中毕业前也一直因为文化祭上的女装而被捉弄呢。像那样的人们,无论电视里增加了多少,实际出现的时候,依然会被盯个不停。我在一开始,也是到了学校才换穿上女生的衣服的。」
不过现在倒是从离开家门后就一直保持女性的模样。三花小姐说道。
「虽然人们的视线很可怕,可是我觉得要伪装自己的心情才是更可怕的。」
那张侧脸笔直地看向前方。直到不久后三花小姐先被叫到号码为止,我都说不出任何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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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初愈后的上学日,我最先去到的是打从入学以来就不曾去过的美术教室。
一打开教室门,油画的颜料气味便扑鼻而来。绝对称不上是好闻的气味,不过一花见到教室里面,双眼便绽放出闪烁的光辉。
「……好厉害,有好多幅画。」
教室里摆放了许多画到一半的画布,但就连午休时间也几乎不见社员的踪影。伫立于窗前的井口注意到我们,因而转过头来。
「井口,叫你别动了。」
「远野同学他们来了喔。」
直到被她提醒之前,千彰似乎都没察觉我们在这里。正高度集中注意力的眼神锋利,但要不了多久,那张脸的表情就趋于和缓,展露笑容。
「陆会来这边还真稀奇耶。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