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出路,我也要回应他的期待才行。」
所以伦太郎才总是很困的感觉吗?解开一个谜团,我放松全身力量,抬头望向天空。
「喔,很好的姿势。就保持那样不要动喔。」
千彰站起来,关掉社团教室的电灯。望出去的前方,月轮缓缓地上浮,犹如浑然天成的聚光灯正照亮我。
有别于先前的速写,千彰正仔细地运笔当中。
一旦累了想低头就会被他训斥「不要动」。
体悟到了维持同样姿势的艰辛,我将后脑勺倚靠在窗玻璃上。
「想说月亮真美,才意识到下个月就是中秋明月了嘛。」
「那叫什么来着,什么十夜的?」
「说不出十五夜※很不妙喔。还有,井口你想说的大概是梦十夜。」
注17:日文中农历十五号的说法,一般指的是农历八月十五的中秋节。十五夜的月亮又被称为「中秋的明月」。
啊,我赞同地点头。
进入暑假之前,伦太郎的现代日文课上教过夏目漱石的《梦十夜》。
——我做了这样的梦。
——我交抱手臂坐在女人枕边,仰躺的她平静地开口:我就要死去了。
——如此开头的故事。教科书上收录的是第一夜,不过和内容相比,我对伦太郎在课堂后半段的杂谈比较有印象。
『夏目漱石留下了包含《心》与《少爷》在内的许多作品。每当老师我阅读《梦十夜》时,就会时常想起漱石任职英文老师时的故事。』
伦太郎在黑板上写下「I love you」。明明在上现代日文课,怎么会聊到英文?大家皆感到疑惑,不过他的脱线在课堂中是很好的喘息。
『请将这句话翻译成日文——远野。』
被叫到的远野同学立即回答。
『我爱你。』
那是无论谁都明白意思的知名的英文句子。伦太郎一脸满意地颔首,继续接话。
『夏目漱石教的孩子也是这么翻译:「我倾慕你。」不过漱石对此表示,日本人不会以这种方式说出口。译成月亮很美便足矣。这个翻译很有不喜爱直接说破的日本人的感觉吧。』
顺带一提,这句话夏目漱石是否真的说过,似乎没有定论。总是只挑想听的话听的学生们此刻展现出兴趣,伦太郎环视一圈整间教室,再接着说道。
『那么,对于夏目漱石流的I love you,前人是怎么回应的有人知道吗?』
听见问题举起手的人是千彰。
『我,死而无憾。』
『正确答案。佐仓,你知道不少二叶亭四迷※的事嘛。』
注18:日本小说家、翻译家,是日本近代文学开创者之一,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者。在翻译俄罗斯作家屠格列夫的《阿霞》时,为如何翻译「我也喜欢你」而思索许久,最后选择了「我死而无憾」作为回答。
千彰比任何人都热衷于伦太郎的课。以学级委员长的立场来说,为了跟上班导教授的科目所以要勤奋读书。文学容易与艺术结合,似乎原本也就属于他的擅长领域。
「伦太郎在暑假作业中也出了《梦十夜》的问题吧。」
「我看到那题时,不小心笑出来了。」
虫鸣乘着风的轨迹传来。到了八月底,季节转入秋天,夜间的教室里只穿一件制服衬衫的话,稍微有点凉意。薄云蔽月,手边光线暗下来后,千彰停下铅笔的动作。
「……稍早的事啊,我觉得真锅是来找井口你的喔。」
「那算什么。就为了刻意说些讨人厌的话?」
「不是吧。她说了社团活动好麻烦,应该是在等井口说『我也这么觉得——』才对。那是想要两个人一起跷社团,得到和好的契机吧?」
听着那些自己从没想过的话,我盯着他。千彰开口催促。「往上看。」
「我在学园祭的时候,被真锅告白了。」
千彰平静地坦白,我维持仰头看着上方的姿势,将惊讶藏进心底。
「就后夜祭的篝火晚会时啊。虽然从准备期间开始就有想过她很常来帮忙大道具组了……感觉上啊,你们开始关系不好不也是从那段时期开始?」
「你说什么拒绝她的?」
「我跟她说有喜欢的人了。但是被追问是不是在和井口交往。」
和她的关系会恶化,看来不只是那封讯息的问题。
真锅怀疑过我和千彰的关系。并且在告白了知道事实以后,更加地害怕尴尬与自尊心受伤,才刻意保持距离也说不定。
至今都没察觉的背后脉络逐渐浮上台面,我打从心底深深地叹息。
「……真是,爱啦恋啦什么的,跟笨蛋一样。」
为何人类会怀有那种感情呢。那种东西,不过是一时的自我欺瞒罢了。
妈妈总是被那种事耍得团团转。被本该深爱过的男人连同孩子抛弃。即使如此,依然在寻找愿意爱自己的人,为此受伤、哀叹,然后寻找新的恋情,持续地重蹈覆辙。
中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