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三、闪闪发亮的光

细微差异在他眼中,大概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吧。

  然而他以自己的方式去想像欠缺的部分,进而替我制造了容身之所。

  「无论是谁都会抱有一、两个秘密。即便看的应该是同样的东西,在自己与他人眼中也可能会是不同的世界。所以佐仓和井口,你们都不用勉强自己去配合周遭,不想向他人说的事,不说也没关系。」

  面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的我们,他继续接道:「但是啊。」

  「要维持秘密意外的也很辛苦。因此,若是再也守不住秘密了,就将它托付给能够信赖的人吧,对象是我或其他的谁都好。在自己伤害自己之前,向我们这些大人宣泄情绪就好。那就是你们这些孩子被允许的特权喔。」

  伦太郎或许在很早以前,就察觉到我宣称的感情是骗人的了。

  用徒具表面的话语呢喃着爱,以一颗不真诚的心来求爱,那样是不可能将心情传达出去的。

  正因为他明白伪装的心情,所以才对人们的谎言敏锐。

  「……就是这么回事,主任,这次就以平局收场可以吗?我不想继续做出让这些孩子的秘密曝光的事。」

  然后他也明白对谎言的谅解。

  「井口现在已经是佐仓的画的模特儿了。话虽如此,那件事我觉得是做过头了……没错吧?你们两个。」

  他散发出不容分说的气势,我们跟着点了点头。

  「可是,笕老师。」

  「在学生们愿意告诉我们的那天来临之前,我们就先耐心等待吧。没事的,这两人不是不经思考就做出那种事的人,做为班导的我很清楚。」

  下次请你喝一杯好酒吧。如此说着笼络学年主任的伦太郎,展现出的是他在学校场合使用的社交模样。

  知道伦太郎的真实面貌的我们,是他身边的特别存在也说不定。

  ★

  参加全北海道大会的千彰的画作,没有拿下进军全国的门票。

  大会结束后,高三就会引退。千彰被选上成为新社长,不过他从以前就在处理同样的事务,所以没有经历任何的无所适从,就接着继续指导学弟妹的画作。

  在社团活动的空闲时间,千彰正着手绘制新一幅画。伦太郎开始严正地管理社团教室的钥匙,若有学生留到比较晚的时间,他便会留下来陪同。这是紧迫盯人的学年主任与伦太郎为了避免再次发生相同的事,达成的折衷办法。

  属于我们三人的秘密容身处,至今也还维持着。

  「井口也差不多该递交入社申请书了啦。考大学时,申请书上有没有在校事迹能写,可是差很多的喔。」

  「才不要呢。我画画很差劲。」

  「社团活动也不是只有绘画吧。」

  明明发生了那种事,现在的我们三个仍然会共度相同的时间。要说有哪里改变的话,大约就是我不再去伦太郎的家了。恐怕,备用钥匙放的位置也换了吧。

  季节继续更替,日落时间提前了。月亮探头的时间同样提早,我利用这点,以千彰画作的模特儿的身份陪在他身边。

  知道那天画上的草稿的人只有我。然后现在画布上的,是一头长发随风飘逸的人物画。他对那幅画满意吗?虽然有时我也会感到不安,不过他下笔的手势中没有迷惘。

  关掉照明的教室内,伦太郎不知何时睡着了。为了不吵醒他,我们轻声细语交谈。

  「呐,参加全北海道大会时,你们住同间饭店吧?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吗?」

  「井口也很缠人耶。虽然住同间房,但床是分开睡的喔。伦太郎喝完啤酒早早就睡了。」

  看来就算在旅行途中,他的每日习惯也不会改变。

  「……要是有机可乘的话,我也想过就亲个一、两次上去,不过看见那个睡脸后,就打消那种想法了。」

  隐约沐浴在月的流光下的睡脸实在太过平静,感觉彷佛在注视婴儿一般。

  「明年起,放学后就要到补习学校报到了。所以我想要放松下来准备大会,描绘自己喜欢的内容。」

  「有必要的话,我随时都能脱,你再跟我说。」

  「我已经看过一辈子的分了。已经很够了。」

  他将混合在调色盘上的颜料仔细地抹上画布。正在上的是仰望天幕的人的头发颜色。那些发丝染上了月色,越往发尾延伸,越要光辉闪烁。

  「……那幅画的模特儿是谁?」

  「不就是井口你吗?你在说什么啊。」

  「因为我胸部要更大啊,你知道的吧?」

  那幅人物画,画的是一丝不挂的裸体。然而上面既没有乳房亦没有男性的性器。之后会穿上衣服也不一定。他似乎也正一边作画一边思考。

  「我决定要随心所欲画了。所以现在,保持这样就好。」

  专注于画布上的那双眼以真挚的目光面对画作。模特儿应该是我才对,我却对于承接那眼神的人物感到嫉妒。

  「……啊不过,主题已经决定好啰。」

  「是唷?」

  「从灵感浮现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如果是这幅画,就算是伦太郎看到也肯定不会困惑的吧。」

  森林的树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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