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
当时的陆比我还矮,以男生的标准而言,头发也偏长。肤色白皙、身材瘦小,而且尚未迎来变声期的他,穿上裙子的话就会被误认成女孩子也说不定。
正值那种时期的某一天,和我们来自不同小学的女生们聚在一起质问陆。
『陆同学,听说你小学时会穿裙子是真的吗?』
小学时代的陆可说是将之视为一种常态,确实有过做女孩子打扮的时候。上学时穿长裤,不过一有机会就想穿我的裙子,于是放学后勉强我和他交换穿的经验发生过好几次。
『……是真的啊?』
面对摆出盘问态度的女同学,陆老实地点了点头。无法理解为何如此询问的他,感到不可思议地偏着头。
而对于回问「怎么了吗?」的陆,女同学重重地蹙起眉宇,皱着小鼻子开口说道。
『好恶心。』
唾沫自那张毫不留情的嘴中喷飞。听了那句打从心底的侮蔑话语,陆就只是吃惊地睁圆了双眼。
那句话成为一个导火线,整个班级开始将陆视为异样分子。
说起来,那家伙的房里有熊布偶,就像女生的房间一样。说起来,陆同学从以前就净是跟我们玩在一起。还以为穿裙子只是玩笑,现在看来不觉得怪怪的吗?不觉得他挂在包包上的那个钥匙圈很奇怪吗?他的铅笔盒感觉也很小孩子气耶。
不要和陆说话啦,会被传染人妖的。
所幸那没有持续太久。陆突然迈入成长期,身高抽高,声音也改变了。他剪了一头清爽的短发,换下包包上的钥匙圈。就连铅笔盒以及当中的文具也悉数换成没有图案的单调款式。
撇开成长期不论,陆本身也费了一番努力,到了令人为之动容的地步。他把那个曾经无比喜爱的角色钥匙圈送给我。散发草莓香气的橡皮擦在不知不觉间被放进我的铅笔盒里。而他在走路与说话方式上付出的心力也没有白费,变得像男孩子一样粗野,甚至连每晚抱着入睡的泰迪熊,最终也放到了我的床上。
曾一度疏离彼此的我和陆会再次有交集,也是从这时开始。过去存在于他房间的宝物被全部带到了我的房内,我的房间因此变得十分有女孩子的感觉,就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换句话说,陆的房间原封不动地搬进了我的房间。所以他才会每天过来。我不会批评他的女装,他只在这样的我面前穿上裙子,并且让我也换上相同的服装。后来他开始运用不知从何学来的知识化妆,掌握了变得益发有女人味的变身术。
我对陆的女装不抱有任何的嫌恶感。中学时代的那些女生,感觉是正逢开始有生理期的多愁善感年纪的关系,面对男生与性方面的事物才会变得格外敏感。我迎来初潮是在中学三年级的时候,那阵子周遭已经不会有紧盯着陆的视线,我们也已经自然而然地一起行动。
比起排斥陆,我想拥护他的心情更为强烈。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他的兴趣。不得不当作两人之间的秘密。
为了守护陆,我可以变成换装人偶或者其他的任何存在。
能够成为他特别存在的优越感胜过了一切。我在幼时的梦想是成为陆的妻子,从这点来说,连自己都觉得这份恋情好漫长。
在这段漫长的岁月中,这段关系转往奇怪的方向前进,而我似乎甘之如饴。
开始准备学园祭后,有些变化造访了我们的秘密花园。
之前总是直接回家的放学时间,如今被准备工作占据了一部分。针对模拟店面所需的料理、布景、服装,根据各议题反覆开了好几次会议,身为料理组组长的我也不得不出席。
陆所属的大道具组在室外作业的时间很多,因此我们理当会有直到离校前都碰不到面的时候。
即使离校以后,也会有前往小组成员家中试作料理、为了外出采买而错过彼此的时候,亦有陆不来我房间的日子。
每天都会见到的陆,变成只有男孩子一种模样。
进入七月,学园祭迫在眉睫的某个星期日,大家约好在委员长家集合。除了各组组长外,还有好几名学生参加,其中也有陆。
我们互相报告进度,每个组别最终都按照各自负责的主题完工,于是大家都安心了下来。
中午过后解散,我便被陆拉往大街上的百货公司而去。
初夏时分的大通公园会举办紫丁香祭与YOSAKOI索朗祭※,至于没有活动的期间就成为市民休憩的好场所。沐浴在夏日的阳光里,闪耀光芒的喷水池水花看起来清凉,然而我们早已从会在那儿玩水的孩提时代毕业了。
注5:一种以舞蹈为主的日本祭典型态。每年六月上旬,北海道的札幌市会举办为期五天的YOSAKOI祭典。
他的目标是井口同学使用的唇蜜。虽然说过想要,但在之前那种百般忙碌的日子里却怎么也抽不出时间,如今才总算轮到实现心愿的购物时间。
我们装作是我想找唇蜜的样子向专柜人员咨询,试用了好几款商品。每当尝试一种新颜色,陆就会给出像是「换个亮一点儿的颜色可能比较好」、「这个色也很适合你耶」、「还是也试试看那个颜色吧」的意见,美妆柜上的店员全都夸他「很喜欢女朋友」。
对化妆不感兴趣的我请教店员适合初学者的妆容,陆若无其事地趁机观察专家的技巧。被说了「为了男朋友努力化妆吧」而收到一组试用品的我,刚出百货公司便将全数转送给陆。
接下来,陆久违地进到我的房间,才把背包抛到床上,连外出服都还没换掉就开始化起妆。
「果然一花配这个颜色才是正解呢。」
将化妆用品与镜子摆在摺叠桌上。究竟有多少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