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请您转告您弟弟不用介意,听说他经常陪我们家濑濑玩,我对他很感谢。」
「那个,濑濑还在新宫那边吗?」
「关于这件事……」
水人先生不知为何有些支吾其词,他看向我丈夫,问他「方不方便让我跟藤野老师在外面谈谈」。
「只要给我五分钟就好。」
我丈夫点了头,于是我困惑不解地穿上凉鞋,走出屋外。一直下到傍晚的小雨已经停了,外头闷热得像走在蒸气当中。
「我会跟果远离婚。」
我身上刚渗出的汗水一口气全倒抽回去。
「咦?」
「申请书已经送出去了。我们打算让濑濑就这么留在我老家那边生活。」
这个人在说什么?我跟不上他这段话,不知所措地说「咦、咦,请等一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这么突然……那个,这一次事件都是我的责任,外出旅游也是我提议的,果远完全没有……」
「并不是因为这件事。」
水人先生十分平静,与我形成鲜明对比。
「只是事情已经决定了,这也是我们两人都接受的结果。」
「为什么特地告诉我呢?」
「这个问题,藤野老师您知道得比我更清楚吧。」
他的语气淡然,感受不到任何愤怒或嫉妒,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和果远,本来就像各自死去了一半一样。我们没有想去的地方,也没有想做的事,两个假死状态的人处得还算不错,而濑濑把我们拼在了一块。我不晓得藤野老师您和果远之间发生过什么,不过遇见您之后,果远死去的那一半复苏了。看见果远那副模样,我自己也产生了复苏的渴望——用言词说明的话就是这么回事。不好意思,我不太会表达。」
水人先生稍微向我欠了欠身,迈开步伐。直到车子的引擎声远去之后,我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结珠?」
丈夫略显迟疑的声音使我猛然回神。我一把抓起挂在玄关挂钩上的车钥匙,白天她在LINE上传来的那句「没事了」原来是个天大的谎言。
「怎么了?」
「我去果远那边一趟。」
我说完立刻想折回屋外,丈夫却抽走了我手中的钥匙。
「我载你去吧。」
「不用了,就在附近而已。」
「不是的,因为你看起来有点亢奋,感觉很危险。」
「好,那麻烦你了。」
我没有时间继续争辩,所以才直接听从他的要求,丈夫却将车子往「繁花」的反方向开。「等等,你为什么……」我在副驾驶座上抗议。
「让我稍微绕点远路吧。」
「请不要开玩笑了,我赶时间。」
「我没在开玩笑,有很重要的事。」
他正经的侧脸让我噤了声。果远也好、这个人也好,都充满了我不了解的部分。将轿车停在海岬灯塔附近的停车场,他终于恢复成那个我所熟悉的丈夫,喃喃说着「真怀念啊」。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在这里跟果远说过话。」
「咦?」
「我说过,我并不是没有事情瞒着你,对吧?」
丈夫把他曾经见过果远、事情的开端能追溯到高中时代的事全都告诉了我,果远曾经为了保护我、试图陷害我丈夫的事也不例外。我全都是第一次听说,再加上水人先生刚才那番话,我感觉像大脑连续被揍了两拳,让人头晕目眩。
「太难以置信了。你为什么一直没告诉我?」
「这个嘛,因为她叫我绝对不能说呀。」
「结珠。」丈夫温柔地对我说:
「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吧?那是因为,我总是在你身后看见果远啊。一回想起那女孩使尽浑身解数,不顾后果冲上来说『要是敢伤害她,我不会放过你』的模样,该怎么说呢,总会督促我绷紧神经吧……警惕自己,不要做出无颜面对她的举动。」
我想像着倒映在丈夫眼中,我所不曾见过的果远是什么模样,感到有一点点不甘心。
「毕竟她给人的印象实在非常强烈。」
「我懂。」我说。
丈夫笑着,解开了安全带。
「好了,看来结珠你也冷静下来了,我就走路回去吧。」
「素生。」
未经思索,婚前称呼他的名字脱口而出。
「哈哈,这也好怀念啊。」
「我很感谢你,很尊敬你,对你没有任何一丁点的不满。」
「这是个善意的谎言。」
他打开车门锁,另一手摸了摸我的头。
「除了『我不是她』这一点以外,对吧?……我在家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