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便回到家,做做家事、采买些东西,跟丈夫一起吃顿简便的午餐时,果远传了LINE给我。
『你有空的话,要不要来喝热可可?』
毕竟我在电话上啰啰嗦嗦抱怨了一长串,她可能担心我吧。
『我想去。可以去叨扰吗?』
『当然可以。』
我问丈夫「我可以出门一下吗?」收到了与果远如出一辙的回答。
「当然可以。」
我忍住笑,说:「我回来时顺道去接小直回家哦。」
「好。关于小直,也不见得要让他天天上学,我觉得在家自学也不错呀,我也能替他指导功课。」
我听出丈夫是体贴我,担心我在家、在自由学校都得跟小直待在一块,累积的压力会无从释放。
「不行啦,你也有工作要忙。」
「这会是很好的调剂哦。小直是个个性文静的孩子,而且说不定面对像我这样的外人,他会愿意说点什么。」
「我去问问看他本人的意愿。」
「嗯。最近我也找个时机,不着痕迹地提提看吧。」
「谢谢你。」
丈夫对小直很温柔,当然对我也是。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怒火中烧、大吼大叫的模样。
「你心胸好宽大。」
「嗯?」
「老婆的弟弟突然住进家里来,你也从来没摆过一个脸色。」
「那不是因为我心胸宽大,而是多亏家里够宽敞吧。」
「咦?」
「我们各有各的房间,保有各自的隐私,所以不需要摆脸色。假如我跟你一起住在只有六张榻榻米大的小房间,小直再住进来,那我也不可能从容以对。还有,以我们的经济状况,现阶段照顾一个称不上大胃王的国中生还算宽裕。精神和物质层面常常被相提并论,我想实际上『精神』受『物质』影响的情况确实不少吧。」
「你明明可以耀武扬威地说『还不快感谢我』的。」
「但我不这么想,那为什么非得这么说不可呢?」
「你总是好温柔。」
我说。
「无论在我们交往的时候,还是交往之前……凡事总是以我为优先,搬来这里也是为我做的决定。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这是理所当然的呀。咦,我是不是该说点帅气的台词才对?」
丈夫的视线不知所措地四处游移,我连忙否认说「不是的」。
「我不是想听你说『我爱你』之类的话才这么问,只是突然感到不可思议而已。说不可思议好像也很奇怪哦,我一直都很感谢你。」
「怎么突然说这个啊。」
「我突然这么想嘛。」
我稍作准备,出了家门。今天我两手空空,对于哪里能顺路买些适合送礼的甜点也没有头绪。要是在东京,这种店要多少就有多少,我心想。那家店的蛋糕、这家店的马卡龙、那家店的可丽露……要是能和果远一起去就好了。还要去红茶满满一壶端上桌、能喝到心满意足的咖啡厅,晚上就去葡萄酒选择众多的咖啡酒吧。
咦,我以前好像也有过这种念头。
今天天气很好,海面反射的阳光甚至照进车内,令我眯细了眼睛,流溢的光将我拉回现实。光明还真是无情——我忽然这么想。光是希望的象征,然而一旦被它照亮就插翅难飞,无所遁形。它不容许谎言与虚饰存在,同时在我们脚下生出阴影。
「繁花」内已经飘着热可可的甜香。
「午安。不好意思,我没带伴手礼。」
「我才是,连能招待你的点心都没有,只有干香肠、柿种和鱿鱼丝。」
「感觉都跟热可可不搭到令人绝望呢。」
果远笑了。原来什么也不需要啊,我心想。不需要甜点、不需要热可可,也不需要装潢怡人的咖啡厅。只要待在一起,除此之外什么也不需要,然而这点对我们而言却总是难以企及。我瞥了楼梯一眼,果远便抢先一步说「今天水人不在哦」。
「水人的母亲好像生病住院了,他去探病。」
与其说果远不必去,她或许是去不得。光是回想起先前擦肩而过时,水人的兄长那种充满敌意的态度就令人心情消沉。
「太好了,我本来担心打扰到他休息。」
「不会啦,我平常也会在这个时间打扫、洗衣服,都没在顾虑他的。水人说他今天从医院回来的时候会顺道去接濑濑,虽然表面上什么也没说,但我想应该是濑濑在家里东一句小直、西一句小直的吵个没完,他想看看小直长什么样吧。」
「咦,真的吗,抱歉……」
「为什么道歉?」
「好像让你们担心了。」
「我才要道歉呢,不好意思给你们小直添麻烦。」
果远将一杯热可可放上吧台,略微板起脸说:
「明知道不可能跟人家平起平坐地玩耍,濑濑还这样缠着他。我问过濑濑说,你到底喜欢他哪里呀?结果她说是『脸』。小孩子讲话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