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感到十分意外。
「大家好像很开心呢。」
我悄悄附在水人耳边说。「因为办了守灵款待。」他告诉我,那是僧侣和参与者一同追思故人的宴席。
「原来还有这种活动,我都不知道。」
「嗯。」
「他们有没有说你什么?」
「和平常一样,不孝子之类的。」
「这样啊……」
「不用放在心上。」
我们轻声交谈的时候,一个男人从深处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一看见我就像看见虫子一样皱起了脸。眼见水人迅速站到我面前护住我,那人又折回去了,我听见他小声啐着「搞什么东西」。水人穿着丧服的背影看上去比平常更棱角分明、更高大,像我不认识的人。
「……祭坛在这个房间。」
「嗯。」
距离玄关最近的和室里搭起了祭坛,水人母亲的遗照被白花团团围绕,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恬静笑容。她平常也会露出这样的微笑吧。理所当然的,她在人生中并不总是怒吼着「你明明是个酒家女」,也不总是泣诉着「把我的儿子变回来」。光是得以窥见她的另一面,我想来到这里就已经值得了。
我跪坐在祭坛前,但不清楚礼节,因此向水人求救。
「烧香要怎么做?」
「像这样。」
水人在旁边比着手势,我试着照做。先朝遗照屈身行礼,接着合掌致意,拈起一小撮质地介于灰烬与沙粒之间的沉香至与眼睛同高,然后放入旁边的器皿……简简单单就结束了。
「这个仪式有什么含义?」
我问水人,他偏了偏头说「不晓得」。
「我照着做的时候只觉得理所当然,想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什么嘛,原来这样也没关系吗?我松了一口气。这和我高中时,在没有知识也没有信仰的情况下参加弥撒没有两样。水人告诉我,按照礼节不能在祭坛前站起身,于是我保持着跪坐的姿势膝行后退,这时有脚步声从屋子深处走来,停在和室门口。水人的哥哥握紧拳头俯视着我,在他身后,一个疑似是他太太的女人不知所措地欲言又止,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个人。所有人都穿着一身黑衣,场面特别吓人,尤其是他的哥哥,浑身散发着随时都要揪起我后领将我拖出去的气场。
「哥哥——」
在水人介入之前,我已经站起身,正面迎向他。我不害怕,谁也不敢碰我。所以,我只要按照结珠说的,表现得坦坦荡荡就好。我对上水人兄长的视线,没有移开目光。
「打扰了。」
还是这种时候应该说「请节哀」?我深深行了一礼,然后往前踏出一步,水人的兄长便退后了。就像动物的争执一样,我边想边从容不迫地走过走廊,擅自借了他们家的鞋拔,小心穿上鞋子。这是借来的鞋,可不能把它踩塌了。我在玄关前撑开雨伞的时候,听见「快撒盐、撒盐」的怒吼声,接待处的人惊吓地看向我,但我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回到车上,我第一个动作就是先脱下丝袜。平常我不穿这东西,所以实在觉得很不舒服。还想将湿答答的脚擦干,但我车上没放毛巾,总不能用结珠借我的正装手提包里面那块纯白的手帕去擦。我放倒座椅,伸了个大懒腰,这时外面有人叩叩叩敲了敲车窗,水人正一脸担忧地望进车里。我解除了副驾驶座的门锁。
「你还好吗?」
「还好,怎么这么问?」
「你一定很累了吧。」
「是啊,今天从早上开始就到处跑。我打算在这里小睡一下再回去。」
「要不要到我租来的车子里睡?稍微宽敞一点。」
「没关系,我在这里比较自在。水人你不回去没关系吗?」
「他们把我赶出来了。」
「是因为我不请自来的关系?」
「听说母亲本来就交代过,即使她过世了也不必通知我。」
水人将丧服的西装外套和领带一起扔到后座。
「但哥哥还是叫我至少来露个面。」
「结果就连不受待见的瘟神也一起来了。」
「别说这种话。」
水人和我一样放倒椅背,在狭小局促的空间里挪动着双腿。为了不弄乱结珠替我扎的头发,我侧着身躺下。
「你的丧服是怎么来的?」
「跟藤野小姐借的,她还替我弄了头发、化了妆。」
「真是帮大忙了。」
「是啊。」
可能终于找到舒适的姿势放脚了,水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不晓得濑濑好不好。」
「我出门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这是她第一次在别人家过夜,说不定会紧张得醒过来呢。」
「这感觉真奇怪。」水人轻声咕哝:
「好久没有濑濑不在身边的夜晚了。」
「就是说呀。」
暑假期间,自由学校会举办在学校庭院里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