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感觉很有意思。」
「这次没搭到海底观光船,下次我们一起去搭吧。」
「嗯。」
「还有呀。」
我放下筷子,起了话头。
「自由学校的那位宗田先生,问我愿不愿意过去当志工老师。」
「哦?」
「他们最近好像人手不足。」
尤其是户外活动,像自己这样的老人家一个人实在负荷不来,宗田先生千拜托万拜托地这么向我诉苦。
「他说我不一定要每天过去,也可以安排每周三、四次之类,在我能负担的范围内就可以了……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结珠你感兴趣的话,我觉得可以答应呀。」
丈夫给了我一如预期的回答。
「毕竟停职期间不能做其他工作,当志工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你的责任感太强了,还是要以不造成身心负担为前提。」
「如果我往返那边都要用车,会不会造成你的困扰?」
「这边也不算是远离人烟的地方,有公车可以搭,万一临时有事也能立刻叫到计程车。你不用顾虑我哦。」
「嗯。」
这个人总能给予我想要的回应。我抛下了工作,内心却想一口答应宗田先生的提议。造访自由学校的时候,我沐浴在小孩子这种生物无自觉散发出的浓密能量当中,感到无比怀念。他们的灵魂散发着粗野而生动的气息,像草丛里蒸腾的热气一样弥漫在整个空间,令我感受到一种近似于憧憬的热爱。明明觉得难以呼吸才逃了出来,却依然眷恋,宗田先生或许是看穿了这一点吧。
而且,有了造访自由学校的借口,我也能时常见到果远和濑濑。我说:「我想试试看。」
「我知道了。要适度地加油哦。」
「谢谢你。」
我打电话告诉宗田先生「我决定答应了」,他非常感激。至于果远那边,我传了LINE告诉她『我接下来要在宗田先生的学校当志工老师了』,但或许是工作中的关系,一直没显示已读。我放弃等待,爬上床就寝之后,又被LINE的通知声叫醒,平时这点程度的声音应该吵不醒我才对。我抓过床头柜上的智慧型手机,确认讯息,是来自果远的回应。
『真的?』
就这么一句话,没有表情符号也没有贴图,但从那个小小的对话框当中,却传达出无法遏抑的喜悦。我再也坐不住,仅在睡衣上披了一件针织外套,便穿上凉鞋走出屋外。
四周一片黑暗,寂静无声。路灯寂寥的光芒反倒衬得夜色格外浓暗,大只的飞蛾绕着灯火扑腾。在东京,我过度害怕走夜路、不敢到人烟稀少的地方,现在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每一阵风吹过时彷佛整座山都在蠢动,海面散发着浓墨般优美的光泽——这些在这里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总觉得自己宛如加入了这片平凡的光景之中,教人情绪高昂。仰头望去,不必费心寻找,满天星斗就在那里眨着眼睛。假如夜晚总是如此,那或许不需要灯塔了。我往海岬的方向望去,但受到树木遮挡,看不见灯塔的光。
我回覆果远:『是真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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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珠开始到自由学校当志工老师之后,过了一个半月。她的排班时间不固定,每周三到四天。刚认识结珠没多久立刻将她挖角到自己的团队,宗田先生真不愧是阅历丰富的长辈,头脑精明、看人又有眼光。濑濑大喜过望,立刻改为称呼她「结珠老师」。结珠和我只在接送濑濑的时候转达联络事项、短暂地闲聊,但我还是很高兴。傍晚,她偶尔也会和宗田先生一起绕到「繁花」来作客。
「交到朋友真是太好了呢。」
有一天,来到店里的冈林先生这么说。
「你说谁?」
「哎呀哎呀,当然是说妈妈桑你呀。」
冈林先生抓着啤酒瓶替自己斟酒,露出傻眼的表情。
「结珠跟我说啰,『繁花』的妈妈桑对她很好。」
「也没有……我们只是一起出去兜过一次风而已,那是客套话吧。」
我并不是因为难为情才否认,只是真的觉得「朋友」这个词不太贴切。
「可是,像妈妈桑你这么难以攻陷的人,要不是对对方颇有好感,也不会一起去兜风吧。」
虽然想叫他不要说得好像很瞭解我一样,但他说得确实没错,我无法反驳。
「结珠她也不是喜欢交际的类型,你们应该是真的很合得来吧。太好了、太好了。」
到底何谓朋友呢?隔天傍晚,我和濑濑一起洗澡的时候不经意问了她。
「濑濑,对你来说『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咦——不就是一起玩耍的人吗?」
濑濑用指尖啪沙啪沙地敲着水面回答,可能在模仿弹钢琴的动作。
「是哦。」
我们家的浴缸太小,没办法两个人一起泡澡,所以濑濑先洗净了头发和身体、移动到浴缸里之后,才换我进来清洗身体。
「还有,不说人家坏话的人!」
「这样啊。像是自由学校里的绫芽和小舞?」
我试着举出几个濑濑经常提及的女孩子,濑濑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