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急性晕眩吧?」
「……」
「真的是太不小心了,或许是睡眠不足造成的影响吧……我明明知道露伴老师的好奇心很旺盛,可是却这么疏忽……」
「……啊啊,确实是疏忽了没错。真的吓了我一大跳呢。我知道你是喜欢<凶宅>的变态没错,可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跑去自杀现场拍照……」
露伴暗暗做好了准备。
揭露他人的秘密乃是最具攻击性的侵略。
平常露伴都是利用天堂之门、在不被对方发现的情况下窥看他人的秘密,话虽如此,这确实是会让人感到不快的行为。此举形同穿着鞋子直闯他人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领域,就算丽水大发雷霆也不奇怪。
况且丽水确实藏有<让外人看见会很麻烦>的东西,他很有可能会为了隐藏秘密而杀人灭口。
露伴没有动摇,而是向丽水耸肩。
就算丽水因为秘密被发现而情绪激动地想要动手施暴,露伴也有办法比他抢先一步使用天堂之门反击。
「可是呢,高岛丽水……要怪只能怪你明知屋子里有不方便被人看到的东西还要邀请我来吧。假如你活得问心无傀,现在也不需要担心不该被看见的东西曝光了……所以呢,你打算拿不小心看到这种东西的我怎么办?假如这是悬疑小说,你现在应该很想杀人灭口吧。」
然而,直接说结论吧——事态并没有发展成必须全神戒备的凶险程度。
「露伴老师是我邀请的客人,我只想盛情招你这个客人,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在我的观念里,只要招待客人来家里做客,在对方回去以前,他就是我的家人……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你不觉得那是一种<病>吗?」
丽水突然谈起和原先话题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事情,露伴皱起了眉头。
「什么……?你突然扯到哪里去了?」
「我是在跟你谈<艺术家>啊。反正秘密都已经曝光了,机会难得,彼此又都是从事创作活动的同行,不如来聊聊这个话题吧。总之……就像没人希望得癌症,癌细胞也会自己冒出来一样,那个<性情>也是在不知不觉间成形的……」
露伴感受不到丽水的敌意。在露伴的眼中看来,他的表情十分祥和平静。那个模样是如此纯粹,甚至有种超然独立的感觉,就好似站在忏悔室的男人。
「我觉得……所谓的<感性>就是最后变成了那种样子的内心样貌……艺术家为自己的<感性>安上摄影师或画家等获得社会规则认可的名称,然后勉为其难地照着这套规则生存……平常只是<把狐狸尾巴藏得好好的>。做得太过火的话,有可能会成为人们口中的<犯罪>。而我则是稍微<过火>了一点点。」
「……原来如此……所以呢?你想要把我像这张照片一样杀掉变成你的作品吗?就算你爱民宅成痴,但是做出私闻入民宅杀人这种事情已经不能算是稍微一点点的程度了吧……」
「喂喂喂喂……等一下,老师,你误会了。」
丽水挥舞双手为自己辩解。
「我没有杀任何人、那是不折不扣的<自杀尸体>。」
「口说无凭,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追根究底,我个人是绝对不可能会做出私闯有人住的屋子这种事情来的。屋子对住户而言,必须是神圣不可侵犯、可以放心的圣域才行。未经许可私自闯入他人屋子乃天理不容的行为,我极度厌恶闯空门之类的犯罪。」
「那这该做何解释?包括尸体的照片在内,你拍摄的这些照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露伴的往视下,丽水象是在眺望远方般把视线投向房间的角落。光线昏暗的室内,色彩黯淡得有如老旧的泛黄照片。
「小时候我住在杜王町外围的独栋透天……可是自从我的爸妈知道他们咬牙贷款买下的屋子居然是暇疵屋,两人便撕破脸,感情降到了冰点。后来我妈在外面搞上其他男人,抛家弃子根本不怎么回家,在家吃饭的时候,餐桌总是冷冷清清,让我备感寂寞。」
「……明明没有人问,亏你能讲那么多自己的事情哪。我是在问你跟照片有关的事。如果你想走分享悲情过往的催泪路线,我一点也不想听。」
「有一天,我爸妈在餐桌旁边上吊自杀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做出自我了断这种选择,总之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根本不在意死后留我一个小鬼该怎么办……不过,我倒是觉得挺开心的。」
「开心?……明明父母死了?」
「因为这是我懂事以来,第一次全家齐聚在餐桌边啊。后来我跑去超商买了三人份的餐点回到餐桌吃呢。说来奇妙……对我而言,那个景象是幸福家庭的画面。只有那个瞬间,我家是<幸福的家>……那个影像正是摄影师高岛丽水的<美>的根源吧。每个人都会希望自己能死在熟悉的自家榻榻米或床上……或者以自己希望的方式死在餐桌边之类的地方,或许那也是一种安详吧。」
「……所以呢?」
「也就是说……我一直都在寻找那样的光景啊。寻找在熟悉的自家、在心灵最平静的地方,然后以自己选择的<最为安详的方式来自我了断>的光景。」
丽水继续说明。
他的口吻听起来轻描淡写,感觉上就是理智上知道自己这样很异常,可是却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愧疚的口吻。
「日本一年有三万个人自杀。有的是自己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