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地。
五
大脑(我)不断翻腾。
大脑(我)在漆黑的大海中搅动、翻弄、切割,化为成千上万的碎片漂流。
其中,那些曾经体验过的死亡闪烁着光芒。
——她的死,是苦涩。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遭到嫉妒自己的人又踢又踹,最后被河水冲走了身体。
那次大脑(我)也品尝了凶手的味道。
纯然的愤怒与漆黑,受无法遏止的冲动驱使。
当那股冲动带来杀人的结果时,女孩的心也死亡了吧。哪怕事后掩饰多年,她的内心一定还是停留在那一天的那个地方,那无法用后悔或是罪恶感这些词汇定义,就只是不断不断地想起当时的事。
苦涩、甘甜……她们的死,是石榴和樱桃的味道。
六
「啊,蓟,找到你了。」
走廊上气势汹汹、双手扠腰的人影看见我后用力挥手。
那是我准备走向鞋柜的路上。
夕阳染红了走廊,触目所及全被分成了红色与黑色,搭配相对高挑的身材,总觉得那道影子看起来像个细细长长的小丑。
「日下老师。」
这个人还是老样子,打扮得很随便。
一头极短发搭配全套运动服,卷到一半的袖子露出了晒成小麦色的手肘。日下老师有着令人意外的好身材和清秀的五官,但即便在容易被荷尔蒙冲昏头的高中男生眼里,也依旧感觉不到丝毫诱惑的魅力。
此外,加上那身服装,令人不由得想到之前那件事的始末。
「如果是健身器材的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喔。」
「唔!」
日下老师发出一种像是猴子噎到的声音。
夏天的那件事。
日下老师在神社附近的仓库里放了一大堆健身器材,但问题是出在隐藏在那座仓库里的犯罪证据就是了。
「不是那件事啦,我有讲义要请你交给槛杖同学,想拿给你结果忘记了。」
「为什么是给我呢?」
「因为你会确实送到她手中啊。」
老师不由分说将手中的讲义塞到我怀里,我只能无奈收下。
接着,她又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问道:
「对了,你刚才和安艺同学都聊了些什么啊?」
「老师看到了吗?就是一般很青春期的话题啊。」
「呵呵,蓟,你意外地挺受女生欢迎嘛?」
「宇治垣听到的话会笑到肚子痛喔。」
「嗯,我也这样觉得,感觉垣垣会笑倒在地上。」
请不用一脸认真地附和,我还是会受伤好吗?
我稍微犹豫了一会儿,觉得应该没关系便回答道:
「我们大致上是在聊,忘记重要的事物或许就像是死过一回一样。」
「喔喔,真的是青春期耶。」
老师一脸开心地认证。
接着,她看向天花板仔细说道:
「有一种说法是人类总共会经历两次死亡,第一次是肉体上的死亡,第二次则是遭众人遗忘时,好像是某个演员说的吧。」
「也有些人认为,我们每天都在经历死亡,每一次睡眠都是死亡,思考没有连续性等于变成了另一个自己之类的。若按照这个说法,当我们体内细胞全部都更新时,也可以算作一次死亡吧。嗯,怎么了?怎么表情这么奇怪?」
「……没事。」
偶尔,我会发现这个人是个很认真的老师。
「那人格死亡呢?」
「那也是一种死亡吧!我们平常会说『像变了个人一样』,人的个性会因为各种原因而改变。有的是心理上的成长,但也有的是因为大脑受到物理性伤害或是失智症等因素,我们的内在心理很容易改变。」
老师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
确实。虽然讲到内在、心理,好像会觉得没有形体,无法触及,但事实绝非如此。如果人们的心理活动是由大脑制造出来的话,应该就能透过各种物理性的方法介入,否则也不可能发明什么抗忧郁药物了。
久理重现死亡的状态,大概就是这种技术的延伸。
共感人。
一种只是能稍微比他人感受更深一些的天性,近在咫尺,却也缈远。
「啊啊,或许也有反过来的情况,因为太重要而无法改变,转学的丰卷同学就有那种情形。」
话题突然绕了回来。
不,老师应该没有意识到话题绕了回来。不过她提到的,正是将犯罪证据藏在仓库里的女孩。
「丰卷同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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