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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无法帮你。」
这句话听起来像借口,然而我却明白那是血淋淋的事实。
我眯眼看向夏日的阳光。
花丛间,斜斜洒落的光线看起来有些迷惘,我在这座植物园迎接这个季节几次了呢?内心浮现一股错觉,彷佛我和父亲一直停留在同一个夏天。若用父亲的话来解释,他一定会说「这种错觉也是妖精的恶作剧」吧。
所以,或许也是因为这样。
今天,我想甩开那种错觉。
「闲也先生。」
我唤道。
「你想说,这次这件事也一样,是吗?」
时间稍微回溯——
二
暑假,我的周围稍微安静了一些。
自从认真上学后,我便以我的感受标准中异常的频率与人碰面,他们的声音吵嚷不休,有时甚至令我怀疑是不是有虫蚁入侵了大脑。因此,好不容易获得独处时间的我终于能够喘口气。
「既然这样,感觉可以不用叫我出来吧。」
「因为,我不想,跟你分开。」
要说几次他才能明白呢?
即使像现在这样和拓海待在一块,但感觉只要我一移开视线,他就会瞬间消失无踪。
闪闪发亮的阳光下,这个一脸极度嫌弃跟在我身边的男孩,令我憎恨不已。
炎炎夏日,四处都热气蒸腾。
久城市夏天酷热,冬天大雪纷飞,像是不断在挑战人类耐力的极限,我却已经习惯这样的气候。
正当我听着活力十足的蝉鸣时,男孩突然开口:
「你新买了草帽?」
这是我为今天准备的帽子,虽然身上依旧穿着制服,但还是希望能稍微有点夏天的氛围。
「戴起来,很奇怪吗?」
「不会。」
「那就好。」
糟糕。
话尾不小心太雀跃了,要反省。
这一趟也不是能保持那种悸动的旅途。
「你应该已经听说,这里发生的事,了吧?」
「大致上。」
拓海回道:
「有狗把人咬死了对吧?」
「是,重伤。」
我更正他耸动的用语。
事情发生在几天前,警方已调查完毕,因没有涉及犯罪嫌疑改交由久城市动物管理中心负责。遗憾的是,动物管理中心的应对相当缓慢。
若是在大城市,有一人被咬成重伤的话,应该会马上成立专案小组应对,但乡下地方的市公所似乎还需要一点时间。毕竟,这里本来就人手不足。
所以,尽管听起来有些落伍,人们还是会带着这一类的问题来找曾是地方望族的父亲。当然,这种解决方式很难说是什么正当的管道,但在乡下地方仍有其作用……至少,在槛杖家周围是如此。
「所以,我才拜托闲也先生,让我当,代理人。」
「你爸爸吗?」
拓海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应该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我为什么要特地向父亲提出这个请求吧。
漫长的路上,蒸腾的暑气依然威力不减。
空气摇摆不定,每次望向前方,视野便如泡沫般晃动。库拉姆波※喀喀地笑了呦——脑海里掠过毫无意义的课文。
注:这段文字出自宫泽贤治〈野山梨〉一文,内容描述螃蟹父子三人于不同时节在水中的所见所闻,收录在日本小学六年级的课本中。「库拉姆波」为作者宫泽贤治自创的词汇,意义不明。
——只是,库拉姆波为什么要笑呢?
——不知道耶。
小螃蟹嬉戏的故事也是因为暑气而产生的幻想吗?
道路尽头是登山口,周围是片广袤幽暗的森林。
森林前方,出现一栋与四周形成强烈对比的白色建筑。
一座白色的教堂。
毕竟是盖在这种乡下地方,不是什么宏伟气派的建筑,然而,教堂的四周却打扫得一尘不染,门口没有一片落叶,礼拜堂的彩绘玻璃也受到精心照料,似乎在彰显主人的心性。
「据说,这里被大家称为,犬之教会。」
实际上,教堂里的确到处都是小狗。
有的趴在地上打着大大的呵欠,有的像在探险般忙碌地在讲坛和长凳间兜来转去,悠然自在。刚才之所以会觉得这里打扫得一尘不染,也是因为教会里虽然有这么多狗,却看不到应有的脏污。
这些狗想必都训练有素吧。
我稍微放轻脚步,以免惊醒打瞌睡中的小狗。这时,拓海谈起了不知从哪里现学现卖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