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交给警察。然而,就算对警察说这里曾发生过其他命案,他们也不可能相信从久理的天性获得的情报。
我按捺想叹息的心情问道:
「……你还有看到其他什么东西吗?」
「山。」
语毕,久理思考了一会儿,拿起刚才的钢笔。
尽管社团教室几乎变成个人教室,久理好歹也是美术社的一员。银色笔尖在笔记本上轻快游走,勾勒出山间摇曳的影子与地形。暗蓝色墨水描绘出的画面令我眨了两次眼睛。
「这里是……」
「学校后山,吧。你每次来美术教室前都会在走廊上望着那座山,对吧?」
久理一脸木然道。
接着,她转身迈出步伐。
「你去哪里?」
「去见对方,呀。」
久理毫不犹豫、理所当然地说。
「因为,死者正在,等我。」
三
「——槛杖同学是骗子。」
上次有人说这句话,是小学的时候。
记得,好像也是夏天。
啊啊,没错。
是我和久理小学六年级的时候。
印象中,久理似乎在学校晕倒了。跟这次一样,久理在课堂上看到了某些幻觉,被送到了保健室。
面对众人的追问,久理不知道该如何具体说明自己的天性。不过,有几名好奇的同学跟着久理来到她幻觉中看到的地方。
然而,久理带大家前往的地点却什么都没有。
结果,被欺骗的同学们愤慨不已,久理「骗子魔女」的绰号变得更加根深柢固。不过,若问久理是否在意那些评论的话,她倒是一切如常,没有任何改变,令人甚至怀疑本人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这个状况。久理也不加入班上其他圈圈,经常凝视着窗外,我至今依然记得那头彷佛闪闪发光的发色。
(就算……)
就算久理身上其他不容易发现的地方留下遭到殴打的瘀青……
即便如此,对我而言也不重要。也就是不时浮现的记忆像根扎人的刺,惹得人隐隐作痛罢了。
后来,有个人气不过,找上看似与久理亲近的我,说了刚才那句话。
我的回答没有变。
「是啊。」
最后,我给了一个与四年后放学时一样的答案。
✿
我们花了二十分钟走到后山。
尽管夏季的太阳坚守岗位,迟迟不肯下山,但若在其他季节,此刻周围早已一片漆黑了吧。我和久理在染成一片朱红的山间,沿着山路缓缓向上,身旁蓊郁茂密的树木应该都有其各自的名字,我却不太清楚,勉强只想得到扁柏、枹栎之类的名称。印象中,小学自然课曾学过各式各样的植物名称,但如今都已留在遥远的记忆彼端。
途中,我们来到一处石阶。
沿着不长的阶梯拾级而上,便看见一座斑驳的朱红色鸟居耸立眼前。
这里是间小巧的神社。
神社内架有高台,一声声威武的太鼓声响彻林间,最后消失在逐渐暗下的暮色之中。
刚才在学校听见的鼓声也是这里传出来的吧?这个季节里,神社会举行一周左右的祭典。不过,在正式祭典当天到来前,也只有几个零零星星的摊贩会出来,没有想像中那么热闹。布满灰尘的灯泡、勾起怀旧情绪的廉价炒面香气与有些寂寥的本殿身影,在在触人心弦。
「你看到的是这里吗?」
「……不是。」
久理摇头。
久理虽然否定,却仍是静静步向神社。
如果久理身上穿着和服,一定十分适合这片景色吧。不过,水手服和长发在这之中也不突兀。在逐渐淡去的夕阳余晖里,久理身上的黑色宛如夜晚的前奏。
来到本殿时,我不经意停下了脚步。
本殿的赛钱箱一隅点了几支蜡烛,烛火随风摇曳,时明时暗,映照着一捆裁成人形的纸张。
大概是注意到我盯着那些纸张不放吧,久理道:
「是祈福的,替身纸人呢。」
「那是什么?」
「就是在人形奉书纸上写下姓名、年龄,在祭典最后,放入河里,让河水带走,附在人们身上的,灾厄与不洁。你没看过?」
「好像没看过。」
虽然我在安艺面前说得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其实对这片乡里并不熟悉。
不过,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却十分梦幻——摆在这里的几十张纸人排成一列,在水面上缓缓流动。原来如此,古时候的人应该是觉得这幅光景很适合用来为夏日祭典画下精彩的句点吧。
「这间神社供奉水神,暗御津羽神,是伊弉诺大神斩杀自己的儿子轲遇突智时,从滴落的血中诞生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