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理又出了一招。
「你听说,浮尸的事,了吧?」
久理突然转换话题。
我再次皱起眉头。老实说,我并不意外。可以的话,我原本希望能在进入这个话题前修好头发,但久理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办法再回避。
「似乎是被人发现的。」
「嗯,在久城川。」
久城川是这一带的第二大河,由于水势相对和缓,偶尔会看到有父母带着小孩去玩耍。
喀嚓、喀嚓。一簇簇短发随着响音落下,散落在白色斗蓬上的发丝也有点像是河流。那么,沉溺在河水中的,是我的手指吗?
「我看了报纸,报导说,应该是小学生去河边游泳,发生溺水意外。以前跟你一起去游泳的时候,我的脚也有抽筋,很危险,对吧?」
「……」
手指瞬间停了下来。
我顿了一下,彷佛对小孩子谆谆告诫般道:
「久理,你听好了,绝对不要去那里。」
久理刚才说的事,我姑且有些印象。
虽然我跟那种户外活动派没有什么缘分,但偶尔班上同学会一起起哄,半强迫地把人拉出去。虽然最后我总是戴着草帽在一旁看文库本,但毫不留情的盛夏阳光却在脑海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无论是女孩脚抽筋时又或是在一旁游泳的活泼男孩强壮地出手搭救时,我都只是在一旁远远观望。大概是因为经历过那样的事吧,有好几次,我也曾看到原本不太融入周遭的女孩和那个男孩说说笑笑,颇为亲密的样子。
无论如何,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突然间,我看到久理夹在书包口袋上的东西。
那是枝刷了传统漆艺涂层的钢笔,搭配简约朴素的乌鸦图腾,和洋交融的精致设计令人移不开目光。
「你还带着那枝笔啊?」
「是啊。」
久理点头。
「因为,那是我的,魔杖啊。」
针对那枝雅致的文具,久理如此宣告道。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是种浪漫或诗意的说法,但我只是毫不掩饰地皱起眉头。
「拓海。」
久理低声唤道。
「我们去,打捞到尸体的,现场吧。」
「你有在听人说话吗?」
我稍微加强了语气谪问,久理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
「那,我自己去。」
「久理。」
「如果这件事不行的话,两个人去,比较划得来,对吧?」
久理淡淡说完,确认我的剪刀已经停下来后,缓缓转过头。若是她的脸上有浮现一丝胜利的笑容我还觉得好一点,然而,那张表情却只是像把利刃般虚无空洞。
我只好放弃,问了最基本的问题:
「如果报导属实,你又会再死一次,即使这样还是要去?」
「没关系。」
久理抚着肚子道:
「因为,我饿了。」
二
我第一次见到槛杖久理是六岁时。
国小的入学典礼上。
还记得,她当时一头长得不可思议的秀发以及令人难以相信是小一新生的身姿,紧抿的唇瓣彷佛还在抵御冰冷的寒风。
之后三年间,久理不知为何一直没来上学。
所以,我第二次和她见面是在九岁,小学四年级的时候。
在我听从老师吩咐,前往理科实验室拿讲义时,遇见了那个东西。推开倾斜沉重的大门后,里头的光景令我停下所有动作。
实验室的地板上彷佛有一片黑夜蔓延开来。
「……!」
我想好好称赞没有尖叫出声的自己。
地板上,披散着一头长得不可思议的头发。
一名女孩隐身卧躺在桌子后方。
那副模样,不是让人怀疑是否在睡觉的层次。
与她相比,人偶还更有生气,就连实验室水龙头溢出的一滴水,都远比她更富含生命的脉动。
「……!」
当时,我之所以只是紧盯着女孩不放而非逃走,单纯是因为年纪小。或许是因为那个年龄还无法正确理解死亡代表的意思,才得以没有尖叫出声。
……不。
那是骗人的。
当时的我脑海中一片空白,所有思绪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从小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审美观——将山际染成一片火红的夕阳暮色、喜欢得反覆哼唱的歌曲副歌、厨房里母亲噙着笑意的欣喜侧颜——一连串的美丽记忆都失去了意义。
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