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的美。
她是渴望施洗者约翰头颅的妖女莎乐美。
又或者,是四年后意外与友人重逢的无邪女孩。
她的微笑,同时带着邪恶与楚楚可怜。
「很好吃,喔。」
久理轻轻把脸凑近倒下的女孩。
红色的舌头舔舐昏迷少女脏污的脸庞后如蛇信般游动,再度隐入久理的唇中。
久理在女孩耳畔轻声呢喃:
「……你孕育出的死亡,是石榴的,味道。」
六
隔周放学后,我和久理来到了美术教室。
再过不久就是期末考,大部分的学生早已回家,学校和操场宛如在夕阳中打着瞌睡。
尽管如此,唯有久理的秀发漆黑如墨。
由于一周前我才刚帮久理修过头发,所以今天只是简单做个造型。我手中梳着她的发丝不经意地开口:
「听说丰卷同学转学了。」
这是今天早上班会时日下老师宣布的消息。
我不知道丰卷同学实际上是不是去自首了,转学只是借口,还是她真的逃走了。对我而言都不重要,我原本就不是想要她赎罪。
不过,自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来学校是真的。
「嗯哼……」
久理凝视着窗外,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她摸着脚边的书包,轻声问道:
「那个,果然不是,我的记忆吧。」
久理的另一个误会。
也就是我从来没有和她一起在河里游泳过,无论是抽筋溺水的她还是挺身救人的男孩,都不是久理的记忆。
「那应该是被害者,西野歌苗同学的记忆吧。」
久理从拿错书包开始,就混淆了自己和她的记忆。
所以我剪头发时才会有一瞬间感到困惑。我再薄情,也不可能忘记和久理在河川里游泳这种异常事件。
「我没说出来,你生气了?」
「没有。」
久理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只是,当时感觉,有点美好。因为,能和别人聊回忆,是很梦幻的事。」
「真是对不起啊。」
我一如往常地回答。旁人听了,或许会为我的回应怎么能如此无关痛痒,而感到愤愤不平。
「你还记得西野同学是怎样的人吗?」
「不太记得了,好像是个满低调的人吧,应该是中短发。」
我滑动梳子,一边搜索朦胧的印象。
「不过,她过世后班上沉寂了一阵子,可能也是私底下很受欢迎的女生吧。」
我模模糊糊地心想,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才会有人想将她的名字写在替身纸人身上。
为她的死去而哀悼,在替身纸人身上写下名字后放入那条河里。
「她的记忆啊,嗯,酸酸甜甜的,像樱桃一样美味。」
久理微笑道。
若是她看起来有一丝哀伤还好一点。
久理按下长发转向我,眯起双眼。
久理是个骗子,她本人也无可奈何,只能当个骗子。因为,她体内有太多自己(真 实)以外的东西。
「所以,我当初才不想让你吃。」
「我会饿嘛。」
共感体质。那不是能力,而是一种天生的体质。
如同吸血鬼渴望鲜血,槛杖魔女则是渴望他人的记忆。
非摄取不可。
「肚子,会饿。」
久理按着腹部又说了一遍。
「非常、非常痛苦,饥肠辘辘,难以忍受。」
那道声音渗入骨髓,不是出自少女的声带,而是从更加遥远、幽深的底部涌现,彷佛在远古时间的彼端回响。是乡土故事中被记做「山姥」的女性们,所发出的叹息和悲鸣。
「可是,吃得越多,我的变化就,越大。人类的身体,是由吃进去的食物所构成,对吧?我也,一样。」
与「吃下什么东西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道理相同。
她们吃下的情感和记忆,都会化作自身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久理重现他人记忆的次数越多,那些记忆就越会和自己的记忆产生混合。
「安艺同学,真好。可以选择,替代自己的,对象。」
久理一脸羡慕不已的样子。
她指的是上次安艺的那件事,成为魔女的安艺跟自己的好友共感,变成了好友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