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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那张笑容也傻气得一如往常,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穷担心。先不论上帝是否在天堂,人世间确实一片安好。
「我赶快打手机联络人,结果好像不小心把事情闹大了。目前是先住院检查,大概两天后可以出院。」
「你要不要干脆住院三个月,连着暑假休好休满?」
「哇,好过分,这是对昏倒的同学说的话吗?」
「对来探病的访客一开口就说什么『奇怪的表情』还有脸说我?」
「唔,也是,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安艺手指放在翘起的唇瓣下,蹙起眉头沉吟。
真是的,连这种时候都还能这么开朗,我不知道自己该震惊还是该生气,无论如何,紧张严肃的心情已消了大半。
我坐在一旁的圆凳上搔了搔头。
尽管觉得在医院或许不适合谈论这个话题,我还是开了口:
「关于久理的事……」
就在我起头后……
坐在床上的女孩脑袋斜斜一歪问道:
「嗯?蓟同学,什么久理?」
我打了个冷颤,一种莫名的感觉窜上了背脊,呼吸瞬间冻结,心脏剧烈跳动。
「……你刚刚说什么?」
「啊,没事,是槛杖久理对吧?那个一直缺席的同学。她的名字很特别对吧。」
女孩像是终于想起似的,活力十足地点点头。
安艺不是在开玩笑。尽管我恳切地祈祷她接下来会补上一句「开玩笑的啦」,但在接近十秒的沉默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忍受着胃底的寒意,拼命寻找下一句话。
虽然不知是否恰当,但我还是说了:
「魔女的事……」
「魔女?蓟同学,你喜欢这一类的话题啊?」
直到刚才为止都还在空转的齿轮「喀」的一声,发出了对准的声响,明明它们不该吻合的……
平凡的白色病房彷佛变成了蠕动的内脏。
我头晕眼花,几乎要从椅子上倒下。这是在作梦吗?如果是的话,又是谁的梦呢?作这种恶梦的人是我?还是安艺?
「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去那座工厂吗?」
「啊,没错没错。我为什么会去那里呢?是晚上迷路了吗?连医生都问我有没有梦游病史,大部分的检查也都是在检测体内有没有残留什么奇怪的药物。」
一切就像是提早出现的海市蜃楼。
一连串的事件从安艺的记忆中彻底消失。
「啊,蓟同学,难道你知道些什么吗?」
「不,我和你也没有那么熟吧?」
我摇摇头,浅浅一笑。
这种时候,我总是能做出令人满意的表情。我带着那样的自信离开了病房。
医院长廊下,日下老师正等着我。
负责教授理科的日下老师是我们班的班导,也是她告诉我安艺的事,我一说自己要来探病,她便跟我一道前来。老师刚才似乎在和医生说话,此刻正向对方鞠躬道别。
接着,她转头看向我。
「蓟,你的表情好像有点凝重。怎么了?和安艺吵架了吗?」
「没什么。」
这位老师真的只有在这种时候才特别精明。不过,那种观察力对现在的我而言是麻烦。
「就是安艺同学有点忘记我之前跟她说过的话。」
我只说了这些,老师便微微蹙起眉头。
「医生刚才也说了一样的话,安艺的记忆似乎有点混乱。听说那座废弃工厂之前也因为有有毒气体残留的关系,闹出了一些事。」
我当然知道。
黑道毁尸灭迹的案子后来在槛杖家的介入下以那种名义来处理,安艺说医生帮她做了药物检查,大概也是基于相同的原因吧。
(……是有毒气体的影响吗?)
我在脑海中重新思索一遍,用力咬牙。
(……不。)
否定了这个推测。
就算工厂真的残留了什么药物还是气体,哪有那么刚好的遗忘方式?
离开医院时,我下定了一个决心。
八
樱花盛开。
当然,现在早已不是吉野樱的季节。
薄雾中纷飞坠落的不是我们脑海中直觉会浮现的淡粉色,片片花瓣略微厚实,颜色也更深,彷佛凝固的血液。
是山樱。
那是自古便受诸多诗歌赞咏的日本品种,个体间常有变异,从雪白到淡红,花色多样,而这一带的山樱又格外浓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