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大概跟安艺想像的不一样,但那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那就像是旅行时忘了带走的重要玩具,已经连我都无可奈何,却又不时主张自己的存在。
「你为什么想知道她的事?」
「……啊,那个……」
安艺一脸无措,视线在空中游移。
「说出来可以不要笑我吗?」
「这点事我还办得到。」
「因为,我想成为魔女。」
安艺的回答就像小孩子的梦想般荒唐可笑。
然而,惟有这点我无法忍受。
「……我和那家伙的感情并不好。」
我口气坚决,像是把不耐丢进火焰中般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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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海,安艺遥香是不是煞到你了?」
校园树荫下,一个问题突然这么砸了过来。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种环境充满乡村风情,其实只是学校没预算砍树罢了。现在这个季节虽然还算舒服,但只要一进入盛夏,午休时的蝉鸣大合唱加上无数徘徊的虫子,就再也没有悠哉惬意可言。
也就是说,我原本正一边看推理小说,一边享受难得的舒适时光,却遭人强行打断,应该没有什么好脸色。
「啊?」
我抬起目光,然而只见来人别说是好脸色了,根本是用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在瞪着我。
不过,我知道那看起来像在瞪人的表情只是因为视力差。一头在乡下地方少见(我不太确定)的漂色鬈发,加上单手玩着手机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又更接近凶神恶煞了。此外,校规规定上课时间必须将手机交给老师保管,但因为对方基本上算是不良少年,也就没放在心上。
这个人就是我为数不多、从小学就认识的朋友,宇治垣。
说是朋友,但我们其实很少混在一块,也就是休息时间常常会像这样待在一块罢了。由于彼此在学校里都没有容身之处,有点类似同为遭到排挤的伙伴。仔细想想,将这种关系称为朋友好像也有点失礼。
宇治垣不停按着发出吵闹声音的手机继续道:
「因为她一直在看你啊。今天也是,一直躲在课本后面往你的方向偷瞄。」
「宇治垣,上课时间应该认真听课,这间学校还是有留级制度喔。」
「吵死了。你才是,不待在教室里特别跑到这个角落,是因为不想见到安艺遥香吧?」
这位仁兄说得没错。
虽然可能会被说很幼稚,但我认为减少接触是最好的应对方法。人类面对一成不变的状态,总有一天会失去兴趣。
而且,宇治垣的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很遗憾,那家伙的目标不是我喔。」
「看我的——啊!」
玩着手机游戏的宇治垣眨了眨眼睛。
看来好像是那个什么节奏游戏输了的样子,谁叫他要用单手玩,活该——
啊啊……宇治垣发出不甘心的哀嚎,搔了搔一头金发,最后这样问道:
「你和槛杖见过面了吗?」
「我不会见她。」
见我毫不迟疑地回答,宇治垣眯起了那双三白眼。
「反正你回来前应该也没朋友吧?你这个人,对每个人几乎都是一张臭脸。」
你没资格说我吧?但宇治垣又说对了,不愧是认识了这么久的老朋友。
国中时我与他人唯一的交集,就只有在被迫加入的附属图书馆社团时,跟其他社员交换推荐书籍。而那主要也只是为了想快点处理掉书柜里摆不下的书,连跟我交换的人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太清楚了。
都市的好处就是即使人际关系如此淡薄也能活下去,如果没有回到这块土地,我大概可以如愿以偿,一辈子都藏在人群里。
「喂,拓海。」
宇治垣抬了抬下巴,稍微放低声音道:
「你不会想槛杖吗?」
我默默不语,阖上了小说。
天空万里无云。
远处依稀传来管乐社正在练习的〈阿拉玛序曲〉,无论是拂过脸颊的微风,还是六月雪清甜的香气都令人烦躁不已。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我相同的问题呢?
三
那一天,我一起床就有不好的预感。
我远远望着因为作弊未遂,或是其他什么事而遭到狠狠责罚的宇治垣,之后每节下课都在学校四处徘徊,咳声叹气。
关键发生在午休时间。
我带着忧郁的心情前往餐厅时,一名认识的女孩朝我挥手。
「拓海同学——这边坐。」
对方甚至还指名道姓。
虽然逃走很简单,但若无视这么赤裸裸的呼唤不免引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