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的灵魂,会蔓延。」
久理轻声呢喃:
「有人说,一流的诈欺师在骗人时,会对自己的谎言,深信不疑。若是高度共感人,这种情形,会变得更加强烈,于是……」
「就彻底成为共感的对象了。」
我接下久理的话。
我不经意望向窗台上的娃娃。那是安艺还是她朋友的兴趣呢?这间安艺的房间里,还残留多少旧安艺的成分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安艺遥香自己的记忆,就是一种阻碍,对吧?」
「也就是说,安艺不是失忆。」
「她不是无法想起,而是,不去想起。不过,两者的结果都一样。安艺遥香已经不是,根据自己的意志在行动。她的能力,堵住了,她的记忆,下意识阻止,记忆浮现。因为,想彻底变成另一个人,自己的记忆便是多余的。」
安艺遗失记忆的理由,以及代表的意义。
那些记忆并非遗失,虽然残留,却被封印在本人也无法取出的场所。当然,如同刚才那张照片,安艺身边应该还存有旧安艺遥香的纪录,但她的认知会自动调整吧。不利的纪录会渐渐消失,再以适当的借口填补空缺,建构「原本就是好朋友那种个性的安艺遥香」的记忆。
过了一会儿,久理直直凝视着我。
「……拓海。」
昏暗中,她轻启双唇:
「安艺遥香,应该知道,自己会变成这样。」
那句话再次将我仓皇无措的大脑唤回现实。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安艺遥香说过,她想成为魔女,对吧?她应该知道,彻底成为魔女后,现在的自己,就会死去。」
「死去?」
「记忆消失,和死亡,是一样的。」
久理的嘴里吐出这句话。
「我们,之所以会成为我们,是因为连续的记忆。所以,我们每天都在,一点一滴,死去。遗失记忆,落下某些片段,极为普通地逐渐死亡。现在的安艺遥香,便是借由遗忘和丢失过去种种,建构全新的自我。」
一切一定就如久理所说吧。
在我的记忆里,别说幼稚园或小学了,连不过几年前的国中时代都已蒙上一层薄纱,朦胧不清。倘若如此,当时的我们就在濒临死亡。
「意思是……」
「安艺遥香的这个决定,形同自杀。」
我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当时笑得那么开怀的安艺,其实一直在思考死亡的事吗?她是为了抵达这个终点,为了赴死而转学的吗?
久理鲜红的舌头从双唇间探出。
她拾起照片,怜爱地舔舐。
身体开始痉挛颤抖。
「……啊啊。」
她抬眸看向天花板,如蛇般的双眸迷茫恍惚,盈满水气。
「啪答!」我彷佛听到某种按下开关的声音。
「拓海同学。」
那道声音令我呼吸一滞。
那不是久理的声音,而是这一周以来呼唤我无数次的声音。
这果然是魔法。
无论再怎么想为其赋予一个合理的解释都无法说明清楚,货真价实的魔法,久城魔女。
女孩露出一抹轻柔和煦的微笑。
是我熟悉的那张笑容。
「你一定会和久理同学过来吧?毕竟,只要闻到死亡的气息,久城魔女就会来访。那么,你应该也已经知道我不是真正的那个我了吧?」
安艺调查魔女的资料,导出了自己也要变成魔女的结论,所以应该很清楚久城魔女会重现自己的死亡。
那么,这些话就是……
「我想,若要送出这些没有说出口的话、没有写成文字的信,就只有久城魔女能办到了。啊啊,虽然我只看过照片,但久理同学果然还是比较适合『魔女』这个称呼对吧?」
「你为什么……」
安艺没有理会我。
眼前的女孩终究只是某种类似录音的纪录罢了。
久理的能力是重现死亡相关的情境,而非像潮来巫女那样——又或者像安艺那样重现死者的人格。
「拓海同学,你还记得吗?」
过去的安艺以久理的面容向我问道。
她拿起照片。
「你在东京的时候,曾经把书借给这张照片里的我。哈哈哈,你一定不记得了吧?毕竟我去剪头发的时候你盯着我那么多次,却完全没发现吧?」
啊!我几乎喊出声。
我跟宇治垣曾聊过,转学回来前,我和几个社团同学是彼此互相借书的交情。
这么说来,我对那张脸……模仿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