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好不可靠。」
「总比恶化好吧。」
幸久感觉她好遥远,他没有办法妄自相信一个更好的未来。他集各种负面条件于一身,没有乐观的权利。
幸久凝视着阴暗的大海,觉得自己濒临被黑暗吞噬的边缘,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又将他拉回她身边。潮来潮往,他的心也与她忽远忽近。
美波对着大海咳到撕心裂肺,他也感觉冷风灌进喉头而开始猛咳嗽。
美波稍微弯腰窥看他的表情。
「你学我?」
「不是,我是被传染了。」
幸久笑着用围巾遮住嘴边。
他们眺望了大海一阵子,然后再次往前走。
海景转眼又被建筑物挡住,不复可见。县道是条瘦窄的双线道,本来就若有似无的人行道,又被往路边堆的雪彻底堵住。他们直接走在马路上,往来没有车辆经过。
美波在走过县立美术馆的时候停下脚步。
「你看那边。」
幸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见到一头鹿。
这只雄鹿顶着雄伟的角,跨站在中央线上。上次幸久是在杜野海水浴场撞见鹿,这次是街灯之下,因此无论那头枯枝质感的鹿角,以及臀部白色兽毛周围的黑线,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有讲过吗?我去打工的路上见过一头鹿。」
「很危险。」
幸久往前一步试图就近看它,美波连忙拉住他。雄鹿面向弯道的前方,没有看他们一眼。
幸久没有感觉到一丝危险,甚至觉得这头鹿呆站在不属于它的地方,让他颇有亲近感。若能看到它的正面,或许能确定它和他上次遇见的是否是同一只。
「没事,上次看到的时候也没怎么样。」
幸久想要走近一点,美波再次拉住他,隔着大衣布料可以感觉到她手指的力道。
他回过头来。
「真的没事啦。」
「有车。」
幸久看向前方。
背光的雄鹿化为黑影,幸久眯起眼看向刺眼的光,雄鹿彷佛看向了他。
从弯道另一头驶来的车辆紧急转方向盘闪避雄鹿,使得车体在结冻的路面上打滑,车头灯瞬间消失。
引擎盖的横向撞击让雄鹿四脚朝天飞出去,并重重摔在幸久他们前方的人行道上。失去控制的车辆打滑,侧边撞向电线杆后停了下来。
听说遇到车祸时世界会变成慢动作画面,幸久却只感觉异常事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发生,跟不上这一切的自己在原地定格。他转头看向抓着他手的美波。
「你还好吗?」
「嗯……」
她瞪大着眼睛点头。
「我去看一下。」
幸久将手上的袋子搁置在地,跨越马路而去。周遭除了他们别无其他路人,也没有另外的车辆经过。
横躺在人行道上的鹿文风不动,原本支撑身体挺直于地的四肢,如今收束在一处,被遗弃在地。幸久从鹿背凑上去看它的脸部,那双大大的黑眼睛曾经有话想说。它的侧脸紧贴在地,彷佛已经结冻成冰。它小小的嘴边冒出白色雾气,头上的角百无聊赖刺向虚空。
幸久身后很明亮,白色轿车猛烈撞上电线杆,驾驶座的车门产生严重变形。司机是名西装男子,他整个人往副驾倒下,只有安全带勉强拉住他。车上看起来没有其他乘客。
幸久转头看向美波。
「帮我叫救护车。」
「我知道了。」
美波在车道那一头用力点头。
幸久探头从破裂的玻璃窗看进车内。
「你还好吗?」
司机毫无回应,他的鼻子流出血来,在胸前的夹克染出一滩红。
幸久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看司机的胸口,他观察了一阵子确定胸口没有起伏,大概已经停止呼吸了。
幸久手伸进窗内解开了门锁,无奈撞上电线杆的车门严重变形,想开也开不了。他绕去另一边,打开副驾的车门。
车里散乱着玻璃碎片,他把手缩进大衣袖口,隔着布料拂去副驾座位上的玻璃。解开安全带之后,他双手伸进司机腋下把他拉出车外。
幸久将司机拖行至巷子里放倒在地上,他参加过加油站的研习,知道心肺复苏的步骤。他双手交叠在伤患胸口上,开始进行压胸。
幸久边回想用人偶进行的练习,边施加全身重量压胸。讲师说压胸时可以去数歌曲的节奏,但是他脑中一片空白想不到任何曲子,无奈之下只好单纯数数。
数到三十下的时候,幸久凑上耳朵去听,却依然没有听到呼吸声。司机的鼻血沾在嘴唇上,既然有传染病的疑虑,他决定不采取人工呼吸。
幸久发现司机的头形已经歪曲,他头部右侧的肿胀,吞噬了原本存在的人类神情。幸久撇开眼睛,继续进行压胸。
「幸久,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