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上 第五节

 “说真的逢衣,我知道这都是拜我所赐,不过你最近的魅力未免太过火了,已经到了危险水域级别,如果水位再上升,就要禁足了知道吗?”

  “胡说八道些什么。而且,什么叫拜你所赐?”

  因为害羞,所以并不打算说出口,但的确是你改变了我瞳孔里的颜色。现在,我已知晓用眼睛去质朴地表达自心融化的快乐。是你在眼前实践了这点,教会了我。

  起初只是单纯的痒感,但随着鬓角、下颔再到脖颈被唇瓣细致地贴吻,肩部、乳房两侧和肚脐周围受着指甲轻轻抓挠般的触碰,原先慵懒的身体愈加敏感,开始起了反应。她一会儿用舌尖划过耳朵,一会儿张嘴衔住,一会儿在复杂的耳骨上辗转流连,缓缓吐息。我就此彻底沦陷,睡意全无,揽腰将她抱来。彩夏很善于引诱。不论如何先一副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的态度,而后一面观望一面撩拨,反倒惹得我这边率先当真。

  无休无止。因着肉体上无法紧密交合,结束了也略有些意犹未尽之感,这种感觉不断累积,很快又会渴望更多。云住雨歇的时刻不似门扉那般分明,而是暧昧如拉门做成的隔扇屏风,我们牵着手从旁穿过屏风几许,一步步向着前方而行。

  “最近不见你梳这个发型了。”

  我把她的头发一分为二握在她的头上。

  “啊啊,因为合同就是这样,只到二十五岁。”

  “合同?”

  “嗯,这是我从二十岁起就参与的一家海外公司广告模特的条件之一。那边的合同书有一些让人莫名其妙的奇怪限制。但是到二十六岁合同就结束了,当然,从个人自由的角度来讲,只要我愿意,这发型想怎么继续都可以,只是事务所说年龄上已经吃紧,最好别,所以我就从命了。”

  三个月前,彩夏迎来她二十六岁的生日。

  “我倒觉得依旧非常合适来着,那个发型。”

  “怎么可能。脸孔会一天天老去,却只有发型常青,这不是恐怖片嘛。”

  彩夏打了一个寒颤。也许,是她所处的世界里年轻人层出不穷,所以感观不一样。

  “年方二十六的你在说什么呢?”

  “我从没有想过二十五岁以后的自己。你说,我能活到三十岁吗?”

  “任何人,只要每天睡觉、起床,就能活到三十岁。无需资格。”

  “但是我真的无法想象三十几岁的自己。当然,虽然也有不想奔三、不想衰老的原因,但最根本的,是我至今为止的生活中并没有假设自己三十岁以后还活着。我从小就认为,就算活得久一点,充其量不过三十岁,到那时,要么被雷电击中,要么遭遇意外,要么精神失常而自杀。现在我已经快三十了,却依然有这种感觉。”

  “不要说三十了,哪怕是四十、五十、六十,都能够活到。那时的你,体重会是现在的三倍,脸上长满了斑点和皱纹。不过,也许徒劳的顽抗会使你进行回春手术,然后脸因为注射了美容针而变得浮浮肿肿。”

  “闭嘴啦~!这比任何恐怖电影还恐怖!”

  “没事的。不管你的脸多肿,我都会守在你身边。”

  “那时,你又会变成怎样?”

  “眼睑下垂,整个眼睛呈三角状,下巴则因为赘肉变得四四方方。”

  “这不比浮肿还残酷。”

  我们取来手镜,对镜细致地预测彼此将来老去的模样。总之,彩夏决定明天先跑一趟美容皮肤科,然后开一些抗老化效果好的抗皱乳霜,而我则决心从现在开始,每晚做转舌运动来紧致脸部的肌肉。

  在公寓大楼中独自转悠一圈后,彩夏收工的时间临近,于是我站在塔楼地下豪华宽敞的门廊,等待她的车到来,只是无论怎么看,自己都与这里风马牛不相及。一位住户从率先抵达的黑色豪车上走下,用钥匙打开安全门锁,然后乘上公寓的电梯。除停车场以外,地下还有简单的健身房、会议室和电脑室之类的场所,居民可以随意使用。一楼大厅旁边的中庭公共区域里,放置了一架从海外进口的罕见钢琴,每月都会举行一次爵士钢琴音乐会。在这座塔楼,生平第一次接触到的高规格令我感觉心无所依。不能很好地适应也是自然,因为这不是我自己赢得的。能够住在这样的地方,都是因为彩夏,甚至于她所属的事务所,同我的努力没有任何关系。

  腿脚走累了,我一边靠在停车场的无机质砌成的墙壁上,一边思想着渴望赚取更多的金钱。自觉已经打消让谁来养活的念头,但现在才发觉,我还是在某种程度上恃宠而娇了。要自立才行。然而,即使废寝忘食地工作,凭借一己之力,这辈子也断不可能住在这般地方。不知,那些乘坐着停车场里的一排排豪华轿车的人们,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人生。

  然而,那天彩夏始终没有归来。她在深夜里给我打电话,我随即匆忙地换好衣服,打车去了她的事务所。

  待读完米原小姐递过来的新闻消息,我回望她投来的目光,她坐在我的对面,对我怒目而视。我把复印了新闻的纸张面朝下放在茶几上。

  “我们今天收到这篇报道,而后天就将原封不动地被发表在周刊杂志上。随报道一起刊载的五张照片也寄了过来,经过协商,其中三张对方也同意撤消。为了压下这件事,需要巨额的资金,事务所这边正陷入混乱,彩也是心力交瘁,不在状态,没办法一起谈话。”

  随后,米原小姐旁边一个自称统括部长的我从未见过的人开口说。

  “我们对彩夏这次太过不专业的表现感到失望。我通知她必须跟你分手,她却冥顽不灵,说坚决不分,无论如何都不分。我们不可能容许她违反合同,让我们的努力轻易付之一炬,但她似乎没搞清楚自己的立场,还很激愤。”

  “彩太不像话。我觉得南里小姐会比彩更理解我们的苦衷,所以今天才请你过来。”

  在Office NJ事务所的接待室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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