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上 第五节

  我裸露的脚丫被穿着黑色高跟鞋的彩夏的双脚包围,在歌曲的伴奏下不无趔趄地来回踱步。由于高跟鞋的关系,彩夏的个头高出往常,她仿佛将我抱在怀里,于宽敞的木质客厅转着圆圈缓缓移步。因为彩夏的引领,我这才第一次就成功地跳完这支舞,她手臂搂着我的肩膀和腰部,即使不倾注蛮力也能够温柔地指引前进的方向。我们足履平地,却又貌似浮游不定,我们在这宽敞的新居中,轻盈飘舞。

  忘记打开空调的屋子里泛着冷意,我却不愿停止同她的共舞。由高音流畅的小提琴与木琴奏鸣的柔和音色,和带有热带风情的打击乐器敲奏的韵律节奏组成的悠扬旋律,让因搬家而疲倦的身体昏昏欲睡。

  每一次转身,都能看见窗外的夜景在斑斓的灯光下一派繁华地延长伸展,无休无涯,以至于让人感觉心神恍惚。我知道,街市上有多少的人便会有多少点灯光,但从如此高处举目展望,这世界,仿佛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跳舞过程中,她宽大的领口歪斜到一旁,裸露的右肩在房间灯光的辉映下闪烁着圆润的光泽。或许,这不该是我居住的地方。或许,她不该是我相伴一生的人。可是,在这三十五楼的房间与她缓慢旋舞的现在,我想不出有什么比之更能让我体味生之喜悦的一刻。

  跳完舞后,彩夏仰躺在从上个住房就已习惯了的沙发上,作出一个“过来过来”的手势。她笑意盈盈地引人放松警惕,当靠近她可以够着的范围时,便猝然用力拽过我的手臂,使我歪倒在沙发里。

  彩夏的嘴唇与我的嘴唇相贴。她用红而尖的舌头缠绕着,使我无法逃脱,甚至无法呼吸。究竟是何时触发的开关?我不得而知,只左右晃了晃脑袋。

  “怎么了?房间还没看完就这样。”

  “得先做个标记。”

  “你属狗的嘛?还有,这哪叫什么做标记?”

  彩夏紧闭双眼,用鼻子在我脸颊上来回蹭动,我这才意识到,她标记的并非房子,而是我。

  “其实,我一直很忐忑。尽管自然而然地你住在了我这边,但我不确定搬家之后你是否还愿意跟过来。毕竟你也说过更喜欢上一个公寓。但是现在,你依旧陪伴着我,还在担心窗帘这样琐碎的小事。这种平实与脚踏实地的地方,给了我最大的安慰。逢衣,你还真是把可叹、可爱又可怜糅合到了绝妙之境啊。到底要吃什么才能长成你这样?”

  “可能是从小就喜爱吃洋葱。”

  “原来秘诀是洋葱。那我决定以后每天吃一个。”

  “切洋葱时,眼睛不是会痛得流泪吗?好像有种成分叫做烯丙基硫醚,大概是托了那东西的福。”

  “那我就成为生吃洋葱党。不泡水,一口咬下去,边嚼边泪流。”

  “就这气势。”

  搬家带来的疲惫与兴奋,交织在一起,我们聊着不着边际的话,却也觉舒心。

  “虽然近来终于被人们正眼相看了,可在此之前,大家都是不屑一顾,那段时间经历了林林总总。兴许是因为这些经历的积累,让我在看到你的瞬间喜欢上了你。”

  “也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那你当初觉得我哪里吸引你呢?”

  我心情愉快地发问。

  “嗯——,眉间亮堂堂的。”

  “这算什么?!”

  尽管希望被夸赞些更通俗易懂的地方,但当彩夏微笑着在我眉间落下一吻,我知道她大约并无此意,但我依旧打定主意,往后也要常常保持眉间的光洁。

  我从后面抱住她,双手交叠在她的肚脐处。彩夏纤细的腰身,连身为女人的我都能够轻易掌握,这既令我感到骄傲,也让我担忧她是否过于纤瘦。

  维纳斯的酒窝——彩夏略微后仰时出现在腰臀间的凹陷,这两处凹陷分列在脊背两侧,左右对称。当把双手搭在其上,并抓住她纤柔的腰部,一种美妙绝伦的感觉在心间滋生,仿佛烂醉于灼灼的烈酒之中。

  为她褪去衣物时,出于喜好,我总忍不住瞥向她的膝盖。这份偏爱完全是源于那场滑稽的色子游戏,因为过于羞耻,只得对彩夏保密。弯腿屈膝的时候,她大腿后侧和小腿肚紧紧相贴,其间一道柔和的线条也使人眼前一亮,引得我常常想去抚摩一番。男人们恐怕只会一味关注她漂亮的脸蛋和饱满的乳房,而不会发觉这小小的膝盖的魅力,顿时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

  比起两个膝盖毫无形象地敞开,我更喜欢它们紧挨并排一处的姿态。为了防止她的双膝误分向两侧,我先是用手心把它们轻轻按住,随之将自己的唇埋在了两膝缝隙之间。

  本以为自身举止有如行云流水,不露声色,但当我感觉到目光的注视,并将视线抬起之后,便见彩夏正低头望我,脸上还流露出无比得意的笑。

  “回想起坠入爱河的滋味了?”

  我就怕她会如此反应,但终于还是不出所料,只好羞窘地从她膝头离开。

  “可以哦,按你喜欢的来。虽然没有凑齐色子,但是今天就特别允许了。”

  我一巴掌拍开彩夏伸过来的膝盖。

  彩夏一只胳膊肘拄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无精打采似的,以极为缓慢的速度脱下我的衣服。而她嘴角浮起的淡笑,以及浸润情欲的眸子,表现出与手部动作全然不同的认真。我意识到,慢慢褪去衣物,为的只是煽起我的羞耻情绪。

  我一边暗忖她的性格真够糟糕的,一边低头凝视她的手指,看着她描摹和渐次解开一颗又一颗纽扣。

  突然间,她扯开我衬衫的襟口,已经解了四颗扣子的衬衫,她把脸埋入其中,呼吸着里头的空气。

  “啊——,欲罢不能。”

  “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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