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上 第四节

你也工作繁忙,我们可就完全见不着面了哦。”

  “唔,这我不要。那报告文学作家咧?似乎比探险家叫人沉得下心。”

  “嗯——,虽然想从事文字相关的工作,但报告文学作家也会因为成功与否造成收入的波动,感觉有风险。我想干的是每天到公司上班,能够获得固定收入的工作,哪怕薪资不是那么高。”

  “真是可惜,难得的机会,明明可以朝梦想挑战一番的。逢衣,你的身后可是有我这么个庞大金库跟着呢,用不着为钱的事情担心。”

  “我不要,那种跟情人似的关系。”

  “你可以管我叫爸爸哦。”

  “爸爸——厕所的打扫,麻烦您了。”

  以前,彩夏会请保姆每周打扫一次卫生,但自打和我住在一起,房间打扫就由我们自己来弄了。她提议尽量不想让别人进我们的房间。彩夏咕哝着站起身,消失在了厕所。

  求职之路比想象中还要坎坷。我通过中途录用的方式应聘了娱乐行业的几家公司,而后面试中接连落选。由于一想到这是要干一辈子的工作,便总不自觉倾向那些大型企业,可学历和工作经历却没什么特别之处,而且又是已毕业又是劳务派遣,会落选可能也是理所当然。

  当收到第九家公司寄来的薄薄一封不予录用的信封时,彩夏正在客厅做俯卧撑,闷闷不乐的我手托着腮撑在她背上,给她增加了负重。

  “又落选了。我开始觉得,这天地间压根不存在会录用我的公司。”

  彩夏不甘示弱,就这样承受着我的体重继续做俯卧撑。弯曲的两条手臂直打哆嗦。

  “因为逢衣你挑选工作的时候,尽注重稳定和薪资了,对方看穿你对工作内容本身并没有热情,所以才无法通过的。要我说,绝对是选择自己喜爱的事作为工作更好一些。”

  “那我去面个内衣品牌店的店员如何?在二人独处的试衣间,一面说着‘小姐,您胸部的线条真美’,一面推销文胸。”

  “心怀不轨之人,面试会被刷的。”

  对于至今都不敢触碰彩夏胸部的我来说,她能立时回以吐槽,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一种温柔。

  我再度开始重写简历,几乎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意味,以一股狂涛骇浪的气势。彩夏在身后看着,随后将我尚未粘贴的证件照拿在手里。

  “活到今天,我遇过许多人,可除去你,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分明一脸凶相,却比谁都美。”

  我吃了一惊,止住正在填写出生年月日的手。因为高中时期,一个新宿的占卜师也说过同样的话。那时候,我和真奈实晚上外出闲游,正打算在街上徜徉到末班车时间,但没多久就变得乏味起来,于是便让街口的占卜师阿姨给我们看手相。结果阿姨竟亲切如此,不仅帮我们看了手相,还看了面相,而后只对我一个人斩钉截铁说了一句“你是凶相”,以及,我具有强烈的反叛精神。身旁的真奈实捧腹大笑,或许是有些醉了。

  “居然说我是凶相,好过分呐你。一直以来,就因为眼黑有点偏上,动不动就被人说我在瞪人。因为这双眼,我都不知道上学时被可怕的学长叫过去多少次了。”

  “还不止眼睛诶,锐气的眉毛看起来也像在挑衅一样。我非常喜欢你这种神气傲慢的感觉。”

  我深受打击,遂双手掩面,将脸蛋夹在了掌心之间。

  “原来如此。一直以为都是由于眼睛的关系才被说傲慢,毕竟我自己也注意到眼睛看上去愣愣发直。心想戴副彩瞳立马能解决,也就随它去了。至于眉毛往上吊也不是我本意,它自己长着长着就变成这种眉形了……”

  “很英气呀,那些在海外活跃的亚洲模特,也有很多人长着像你一样的脸。但是内在完全不同。你这人别说寻衅生事了,简直就是礼貌、正直、热情的化身嘛。外形也好,内在也好,我倒希望你能保持现在这般样子。彩瞳什么的也别戴了。眼睛黑白分明可是很有魅力的。”

  或许彩夏自以为在赞美,但对于一直无法客观评价自身外貌的我来说,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明了自己的长相面容,我心灵受到沉重打击。

  不过,彩夏一定也是与我不同类型的凶相。她的走红方式分明偏向于偶像艺人,但顾盼脱俗的容貌却招致议论纷纷。她有一张娃娃脸,但比起外在的可爱纯澈,最先惹人注目的,是那内里的一往无前。猫似的大眼睛,稚鼓的脸颊,软弹的嘴唇,看上去分明很受男性欢迎的样子,然而,却是女性粉丝莫名占了多数。造成这种现状,想必是因为她内在的凶猛被男性感知,继而心生惧意了吧。

  尤其当她悠然一笑,唇角勾起间,素齿如含贝,那惊鸿一瞥最为慑人。她本人只是不以为意地微笑着,牙齿很整洁,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若要说其中满蕴的风情,说是近乎癫狂也不为过。我在想,如果她去演一个面带微笑杀人的角色应该非常合适,但可惜,似乎并没有那种角色找上门。

  彩夏给我打电话,询问现在可否带一个后辈回家。这时已经夜里十点多。彩夏因为拍摄前往上海,今天傍晚刚回日本不久。

  自从和我同居以来,彩夏第一次提出想把一个演员朋友,不如说,想把一个人类带回这个家。于是,我立刻回了句“可以”。

  此时正值晚春,屋里却已感到闷热,我把窗户打开,边换气边稍稍打扫卫生,这时门铃响起,彩夏和一位身材娇小、青丝长发的漂亮女生勾肩搭背地回来了。两人都戴着去拍摄时使用的成对的黑色鸭舌帽,彩夏还穿了件陌生的T恤,大概是在上海买的。两人回国之后,多半在庆功宴上喝了不少,这会儿已经完全醉了,一身的酒气。

  “她,铃木凛,我的后辈,才二十二岁来着?现在已经换了事务所,以前是同一事务所,还跟我一个宿舍。这次久违地要同台演出,一起在上海工作。”

  小凛细直的长发倾泻如墨,一直垂至背部中央。修剪整齐的刘海下,露出一张充满神秘感的小脸,可一旦笑起来,就流露出一副同她年龄相符的,不,比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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