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寒暄的第一个字眼是用正常声音发出来的。我为自己不以为意地再次踏足此地感到后悔。她一身慵懒随意的居家服,未施粉黛地在玄关站立,赤裸着双脚。
“打扰了。本来不抱希望地发封邮件看看,还好彩夏你正巧有空。”
“刚收工回家,洗了澡打算睡觉来着。然后在床上正准备设置手机闹铃,看见逢衣你发来消息,就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了。”
“睡觉?现在才傍晚吧,会不会太早了点?”
“因为明天凌晨有拍摄工作。”
“原来是这样,可真忙。那我今天早点回去,不打扰你休息了。”
“怎么会,想待多久都行。进来吧。”
彩夏抓住我的手臂,穿过走廊。
“给。”
我在她递来的衣架上挂好短外套,再递了回去。
“谢谢。”
“这个也帮你挂起来。”
彩夏把手伸向我腰窝,卷起针织衫下摆欲将它脱下,而里面只余下一件内衣,于是我连忙挥开她的手,并挡住露出的侧腹。她笑出了声。简直丝毫不能大意。
两个人一起吃着买来的蛋糕,与此同时,我打听起彩夏的近况。
“最近工作似乎很努力啊。你周五开播的那部新剧我看了,角色真够与众不同的,超能力者来着?”
“嗯,我演的配角,出场数没那么多,已经全部场景都拍完了。”
“哎,都拍完了吗?那你肯定也知道结局是怎样的吧?告诉我呗。”
彩夏徐徐摇了摇头。
“我不。要是告诉了,你肯定就此满足,不再看电视剧了。”
我是那样的人么?她兴许是为了塑造人物,缕缕发丝被挑染成银色,均匀地分布在秀发之中,有种层次分明的纹理感。
“虽然阴险狡诈的超能力角色也很有趣啦,但接下来我想演个青春恋爱剧。若是现在,我觉得胸有成竹。无非把对你的感情表现出来罢了。”
我思索不出任何能立刻回应的俏皮话。
每每从彩夏口中耳闻对我的倾慕,心里便乱作一团。这究竟是为什么?总觉得心烦意乱。浑身都在叫嚣着拒绝——不想再听她说话,不愿再知道她所思所想。甚至还想一个巴掌甩过去,让她强制噤声。
“彩夏啊,你一直在说喜欢我喜欢我,那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啊?”
“不一一解释不行么?”
“可是,我是真的一头雾水呀。”
“我也不知道。我不擅长口头表达,让我解释为什么一见钟情,真的太难了。”
尽管如此,但看到我一声不响,彩夏还是蹙着眉头挤出话语。
“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异常漂亮,我直觉不妙,便想躲着你,但你一靠近,我的心就怦怦乱跳,怎么也按耐不住想看你的欲望。明明我是喜欢琢磨的,进展也很顺利,但为何会那么在意你,我至今也不明白。”
她磕磕巴巴地解释着,舔润了下唇。
“后来我们独处的那个时候,你不是保证过雷不会击中我们么?那便是最后一击。最终沦陷了。”
“?本来对女人没兴趣,怎么会那么简单就喜欢上呢?”
“才不简单。我自己也很苦恼。但就在打雷的那个时候,我无可挽回地喜欢上了你,连自己都没办法再糊弄过去。”
听到彩夏这么说,我反而松了口气。
“果然如此。彩夏啊,你误会自己的感情了。打雷当时,我们因为吊桥效应非常容易陷入心动的状态。过吊桥时,不是会提心吊胆然后心跳加快吗?许多人都会错把这种心跳加速理解为对一起过吊桥的人的心动来着。”
彩夏一声叹息,似是在说:你没明白。
“逢衣啊,说实话,当时雷电就在附近,你说‘我们一起跳起来’的时候,我其实是在想:这个人怎么净胡言乱语。”
记忆回笼,真的好囧。
“我确实是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但能有什么办法,我也很害怕好不好?”
“嗯。不过你说‘跳起来!’时所露出的那种认真的眼神,我真的喜欢得不得了。好像无论眼前这个人说的话多么荒诞不经,我都能深信不疑一样。正因为喜欢的心情无法看见,所以也无从误会。不管情不情愿,自己都心知肚明。这样炙热的情愫,不可能和对雷电的恐惧而滋生的心动一样。区区吊桥效应之说我也知道,别当我是傻的。”
彩夏以淡淡的口吻断言。随即又用那种搅得我不得安宁的认真目光,专注地凝视过来。
“从在酒店前厅见到你,我就已经不行了。哇!这个人真是我的菜!我鬼使神差地如此想到。但在此之前我想都没想过能对女人有什么嗜好,所以对于立刻浮上心头的这个念头,我自己也相当惊愕。”
“怕不是彩夏你当时戴的那副墨镜,被人做了什么手脚。”
我一边用手搔挠后颈生起的鸡皮疙瘩,一边如此说道。彩夏一脸陶醉,呆呆的,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我最初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一时想,这肯定是搞错了。但每当和你单独相处,我都没办法控制加快的心跳,可糟糕了。车厢内二人独处的时候,吹肥皂泡的时候,还有露天浴场的时候。平时我和初次见面的人也不会那样沉默,可光是掩藏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