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可能知道。
人的感受只有自己最清楚,可为何要强求我去了解呢?更奇怪的是,大家好像都误以为自己可以去揣摩别人的感受。
擅自揣测他人的感情,自以为已经理解了对方,然后反过来指责做不到这件事情的我,这难道就不荒谬吗?
“凛你确实说得对,但事实上,大部分人都认为在对方主动倾诉之前就觉察到对方的情绪是温柔的表现。”光认同了我的说话。
“大家都太自私了。”
我嘀咕着。不过真正自私的人可能是我这个说着:“都是夏天惹的祸”,便随随便便想要杀人的家伙。
“好了。”
光合上了发蜡的盖子,转过身来望向我。
“我准备好了。”
面前的光是一如既往的模样,只是脸色有些不太好。
我露出一个轻柔的笑容,向着光伸出手。
“我们出去玩吧,杀人犯先生。”
我曾经在电影里见过这样的情景。
阳光在水平线的彼端洒落而下,反射在水面上,映出无数如同丝线般流淌的金色波纹。那耀眼的光芒使我睁不开眼睛,我隐隐看见了鸟群在远方飞翔。
夕阳下的海面波光粼粼,沙滩则泛起红晕。这仿佛是《夏日赞歌》里的最后一幕,海人和正树在沙滩上奔跑的场景。
“其实本来还是去游乐场更好呢。”光这样说道。
“没办法嘛。”我安慰道。
“你今天难得这么温柔呢。”
“就你多嘴,白对你温柔了。”
我们一如既往地拌着嘴,我轻轻地踢了一脚浅滩上的海水。打落在肌肤上的水滴令人甚是舒适。
沿着海岸线漫步了一阵,我们面朝大海,在沙滩上席地而坐。
“我怎么感觉背后有人在看我呢。”
“这是为什么呢?”
“烦死了,你这个迷人精。”
在图书馆与光重逢的那天,我也感受到了来自旁人的视线,只不过那些视线的目标都只是光而已。
“我们看起来大概就像是情侣那样。”
“我可不乐意。”
我悄咪咪地瞪了一眼那些在注视着光的人。那里头既有年轻女人也有阿姨大妈。这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为老不尊呢。
我从未如此强硬过。自从这趟逃亡之旅开始,我就逐渐变得强硬了起来,舍弃了太多东西的我早已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了。对如今的我而言,光就是我的全部。
我再次将视线投向大海。白花花的海浪甚是炫目,我只好眯起了眼睛。海天相接的分界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向着遥不可及的远方缓缓延伸。我搂着自己的膝盖,兴致勃勃地注视着那即将坠入水平线以下的夕阳。
“如果人可以只看着眼前美丽的风景活下去就好了。”
我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声音细微到快要被翻涌的海浪声吞噬。
“不可能的。”光平静地说道。
“我知道。”我凝望着那茜色的天穹,回答说:“所以我们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不是吗?”
我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个游戏结束后的事情,也就是八月三十一日之后的事情。我和光都已经年满十八,能否适用少年法是一道微妙的界限。我没有直接下手杀过一个人,所以应该会落得个故意杀人罪的从犯罪名,而已经杀了三个人的光大概会是死刑吧。
我放弃了这没有意义的思考。
我装出一副在看海的模样,实则偷偷将视线投向了身旁的光。
我的目光沿着光从白色T恤的袖口中露出的手臂、肩膀、白皙的脖颈,一路流转定格在了他的侧脸上。轻柔的海风也将光中分的刘海向后拂散。
只有我知道,这张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极尽俊美的侧脸来自于一个杀人犯。
再继续盯着看,我好像就要被光的帅气所俘虏了。我心想不妙,连忙想要别过脸去,可一切都为时已晚。光那漂亮的双眼已然和我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怎么了?”
光的声音如同黄昏时分的斜阳一般轻柔。
我从没有在任何一部电影里见过声音如此温柔的杀人犯。在这个夏天开始之前,那个为人温柔、偶尔使坏、手上还未沾血的光的声音与此刻依旧别无二致。
仔细一想,我和光已经认识快一年了,但我们之间保持交流的时间却相当之短。可光依旧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同时也是我的伙伴,与我一同踏上毁灭的命途。这实在是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果是此刻,如果是已经和光如此靠近的此刻,将自己一直忍耐着未曾深入其中的思绪全部倾泻而出,应该也能得到光的原谅吧。
“光,你那天为什么想自杀呢?”
我一直在脑海的角落中持续思考着这个问题。
那个夏天,独自坐在四楼窗台上的那个男生。
他被我发现之后就好像改变了心思,说:“打算先不死了”。之后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陪着我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