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做出水枪,射出一点热水。以前母亲教过我,但笨手笨脚的我,没办法把水射得笔直。
射到天花板的热水,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泡澡时容易忘记时间,不过多亏水滴声,我大概知道过了几秒。我思考了整整三十秒后,开口说道。
「一点都不会不恰当哦。……抱歉呢,让你感到寂寞」
「离家出走的人是我,为什么学姐要道歉呢」
「因为……」
明明泡在温暖的热水里,却有种指尖逐渐变冷的感觉。与人接触,意外地可怕。愚蠢的我,最近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明明只是想聊天,话却差点说不出口,胸口郁闷,变得难受。与人聊天很开心、很幸福,至今为止,我一直相信不会有任何痛苦。
「如果我更接近海望酱一点,如果我能做到些什么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那算什么」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傻眼,我缩起肩膀。
「之前,我知道海望酱很痛苦,但我光是稍微感同身受就竭尽全力,什么都做不到」
「……我说啊,学姐」
她的声音靠近了。我看见门后的影子。
为什么隔着一扇门,就会这么不安呢?明明距离没有那么远。
「我并不希望学姐提出具体的解决方法,或是设法解决痛苦的现实」
认真的声音。与我截然不同,她的声音很清澈。
「我只是希望学姐知道而已。希望学姐能稍微和我一起感受这种心情。所以,学姐并没有做错什么」
这句话让我稍微轻松了一点。对人做什么才是正确答案?踏进别人内心到什么程度才是正确答案?做了什么才是错误?现在的我满脑子都是不知道的事,甚至快要迷失自我。
……可是。
即使心情轻松了一点,我仍然无法安心。
「到头来,我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责任在我身上。我会离家出走也是——」
「……就算这样」
哗啦一声,我从浴缸里站起来。
我走过湿答答的地板,碰到门。当然,我感受不到海望酱的触感与体温。我轻轻吐了一口气。
「我想为海望酱做更多事。海望酱难过的时候,我想陪在你身边。……所以,让我更深入你的内心吧」
没有许可就不能深入别人内心,我觉得这很滑稽。
一般人或许可以更轻松,或是看清距离感,好好判断可以深入到什么程度也说不定。
但我已经搞不懂了。
自从渚那件事之后,我就无法相信自己的目测。一想到如果全都是误会该怎么办,我就感到不安,变得胆小,内心不断往内缩。明明一直害怕,就会变得什么都做不到。
「说你可以让我深入吧」
我挤出这句话后,门就打开了。
我靠着门的体重,使身体差点直接往前倒。而支撑我身体的是海望酱的手。
之前曾经被渚抱住,但是现在和当时完全不一样。状况、心情、看着我的眼瞳都不一样。
看起来毫无感情的黑色眼瞳映出我的身影。
也不是说这是又能够怎样。
然而回过神时,我已经伸手抱住了她的脖子。
「……学姐,你又在哭了?」
「我没哭」
「学姐意外地是个爱哭鬼呢」
「就说没哭了」
「……真拿你没办法啊。那就当成是热水吧」
我的心变得远比之前脆弱。内心变得脆弱,感情就会轻易溢出,立刻流露在外。虽然觉得这样很没用,但是能够自己阻止决堤的感情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海望酱用力抱住我。
好热。她的体温明明应该比热水低,却比泡在浴缸里时还要热,感觉快要融化。
「我可是很麻烦的哦?」
她轻声说道。
「可能会找学姐商量各种事,甚至把你压垮也说不定」
「总比在哪消失不见要好。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商量。虽然……我没办法说自己能帮上忙,但我会努力」
「这种时候真希望学姐能断言。……像是明天中午要吃什么,或是哪件衣服比较适合我,这种无聊的商量也可以吗?」
「可以啊。所以不要再瞒着我消失不见」
「……好」
明明被她叫着学姐,我却一点都不像个学姐。
我像个孩子一样紧紧抱住她,她也回抱我。虽然觉得这样就感到如此安心,实在有点那啥的,但是感情的溃堤绝对无法阻止。
「结叶学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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