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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球无法忍受沉默,率先开了口,而小糸的肩膀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三球看见他这幅样子便明白了,虽然还是纠结,但还是一步步走下去,最后与他站在了同一个地方。他们曾经立下誓言,花上两年或是三年,一同成为正式队员,然后朝着甲子园全力迈进。如果这样的伙伴特意前来寻自己,那自然是不存在无视对方的选项的。
「那个……你眼睛,最近怎么样了?」
「……没什么变化。今天也计划从六点开始进行康复训练。」
「是吗?那么症状——」
「看到重影的现象有所减轻,但动态视力还是……」
「是吗……」
医生说,目前依然有可能恢复到从前的状态。然而,自从事故发生已经过去四个多月了,还没有好转的迹象。这段经历对于一个打算在高中体育前线战斗的选手来说,已经足够痛苦了。在三球提出退部的时候,教练既没有极力挽留,也没有任何强硬话语,便是因为他深刻地理解了三球本人心中的痛苦。即便是留下来的人也无比清楚——从依然留恋着的舞台离去,这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回来吧」
尽管如此,小糸还是看着三球如此说了。三球很清楚,对面是不知道苦恼了多久后,才决定来这里谈论这个话题的,禁不住就要流下泪来。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法答应。这让他无比心痛。
「我已经说明过了。我现在打不了球了啊。」
「教练和队长也都同意了。如果你说要回来,大家都说会支持你的。他们都说,不管你要多少年才能治好,都会一直等你的。」
「……如果不能为团队做出贡献,那就没有留下来的意义了。」
「才不会。你在那里,就能给大家力——」
「对不起……但我做不到。」
「不一定马上就要回来。所以,考虑一下吧。」
「小糸,我都说了……」
「拜托了……我,还想和你一起比赛。」
两人的声音都变得哽咽,而三球再次开始攀登台阶。最后,他没有拒绝小糸的心意,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抬头面对。
身后有脚步声远去,表明小糸已经转身下楼。时间也快到了,他该去练习了吧。尴尬的时间结束,三球松了口气,而在他走完台阶,且突然在拐角处被某人抓住了手。
「什、什么情况——等,手球同学?」
「跟我来。」
社会科资料室的门恰好开着,手球便拉着三球,立刻进到了里面。然后她反手从里面关上了门。咔嗒一声锁上门后,世界便仿佛从三球他们身边远去了,只有那个房间的存在感异常突出。手球和自己压抑的呼吸声清晰地传到了耳朵里。
「对不起。」
首先开口的是手球。
「诶,你在说什么——」
「我没打算偷听的。我只是在找你,然后看到你在楼梯那里,想着等你们说完话……」
「然后就听到些严重的话题,被吓到了是吧?」
「嗯。我觉得自己作为部外人员,不应该听到这些。真的很抱歉。」
她说着还低下头,真诚地反省着,肩膀还微微颤抖。但对三球来说,原本就已经跟她坦白了退部的事实,如今也并没有特别感到尴尬,反而因为她的帮助,自己顺利地切换了心情。
「哈哈。手球同学你还真是认真啊。虽说上次见面时我就感觉到了。」
「干、干嘛啊。如果做了坏事,道歉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生气,你不用道歉啦。而且,你来找我这件事让我更在意。」
「啊。」
手球大叫了声,似乎在此时才终于是想起了自己最初的目的,然后死死地盯着三球的脸看。她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三球,同时越走越近,直到两人的鼻尖都快碰上才停下。
「喂,等一下。」
手球那边散发出香皂般的清爽香味,让他鼻尖有些发痒。这个密室中堆满了地球仪和历史资料,除此之外便仅有他们两人,而她则是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三球的手。三球不由自主地后退,靠在墙上,同时跌坐在地。他感觉手球那双明亮的眼睛似乎在汲取着自己的气力,头脑中也充满了迄今为止从未有过的紧张。
三球感到脑袋沉重且眩晕,只能认识到手球的脸就在极近的地方。他呆呆地望着对方在自己视野正中央,带着犹疑微动着那光泽的嘴唇,
「晚、晚好玛利亚……什么的……」
「哎?」
但那出乎意料的台词,让三球一瞬间便冷静了下来。
「你,你是那个……由于受伤而引退的前•棒球社员,然后最近才开始学习的短歌,对吧?」
「啊,是的……」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在某个地方投稿了短歌?」
「那、那个……!」
既然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三球也察觉到了手球想要表达的意思。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