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三句

这种感觉。被教导说要在球弹起的瞬间,准确接住,但当时的他完全就是不明觉厉。若是两者相似,那自己总有一天也能理解手球的解释吧。

  尽管难以相信会有那一天,但三球还是选择按下不表,默默地观看着训练。而在击球区附近,似乎正准备让主力部员上场。

  三球和手球一起,以旁观者的身份注视着这一切,心中涌起了怀念和苦涩,仿佛被紧紧揪住。手球似乎察觉到了,又或者没有察觉,她不知何时起就专注地看着我,

  「话说,你不参加训练吗?」

  「诶,为什么这么说?」

  「可你应该是棒球部的吧?」

  手球说着,还歪起头看向三球的头部。她似乎是因为他头发较短,所以猜是棒球部员。三球用手多次挠了挠后脑勺短发,以掩饰尴尬。

  面对她这下意识的疑惑,他苦恼了下,但还是坦白了,

  「学姐你只说对了一半。我已经退出了,所以是前•棒球部的。虽然现在头发依然很短。」

  「啊……」

  「受了点重伤,没法继续打下去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再喜欢棒球。」

  三球一直认为,这话题太过沉重,不适合向他人倾诉,但一旦说出口,又觉得这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寻常故事。实际上,因为伤病或低潮而退出社团并不罕见,三球也目送了好几位球友的离去。因此,每个人都会在未来某一天停止打棒球的。这次,只是恰好轮到自己而已。也许换个角度看待便是如此了。

  「等一下。你真的不打棒球了?而且上次在图书馆,你在读关于短歌的书……」

  「嗯……?」

  但无论是三球内心的感伤,还是手球骤然提高的声音,在这一刻都被打断了。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一颗高飞球落在了他们附近,并弹跳着向这边滚来。在那一瞬间,三球似乎感觉到,有几个棒球部员在注视着自己。而其中一个背影,似乎正是三球最亲近也是最大的对手小糸,他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

  而且,这不仅仅是他会受到影响。如果被已退出的人看着训练,留下的棒球部员们也会感到不舒服吧。

  「啊,那么,我得先走了。」

  「喂,喂,你等一下,我还有事想问——」

  「改日吧。我想起我有事。」

  当然,所谓的「有事」只是借口,但只要能离开这里,怎么都行。三球转身背对着手球,只简单地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自行车停放处。

  「真没用……」

  他不禁懊恼出声,踢着地面。

  不甘心与羞耻之感都让自己感到想吐。

  也许,手球所说的要解明自己的感情,就是指的这种感觉。

  到家后,三球一边回想前几天的入门书内容,一边努力将自己内心的感受化为文字。

  昔我为士,浸染黑土。

  今以静观,席上素衣。

  隔世之感,心悠情深。note

  白话:如今换在观众席上观看球员练习,有着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将这首短歌投稿到诗会上后,救立刻就回复了,

  『长,有什么想让我为你做的事吗?』

  『怎么突然说这个?』

  『没其他意思。只是我上次确实是吃了你的东西,所以打算相应地回报一下。』

  『师、师傅竟然在对我示好……!?』

  『果然还是算了。另外,明天请创作一百首短歌交给我。』

  『这转变也太大了吧。』

  那天在歌会中的对话,就在这里结束了。三球虽因自己那句不经意的玩笑话而心生歉意,但各种复杂情感在他心中交织碰撞,令他一时之间失去了继续对话的兴致。

  尽管如此,救在回应时并未深究他具体的心事,让他深刻感受到了少女特有的细腻与温柔。

  九月二十五日

  篮球部的朋友充满活力地说着「再见」,离开了教室。

  班上的女生们笑着讨论,放学路上是去唱卡拉OK,还是去上次那家店。

  三球目送着他们一如既往地离去,同时思考着自己要过多久,才能充分利用不再有社团活动的放学后时间,让自己不再这么无所适从。

  三球起身拿过书包,其重量比过去轻得多,但自己的脚步却沉重得多。胸中盘旋涌动着的这股情感,本以为早已释怀,却又不断死灰复燃。今天的第六节课期间,他一直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那毫无疑问是其他学生上体育课产生的。那似乎是实战形式下的沉闷击球声,和金属球棒被扔在地上的声音。

  然而,正是三球一直回避的前队友,让他得以驱散了这些在脑海中不断重复的声音,这实在有些讽刺。

  「小、小糸!?」

  「嗨……大谷」

  地点是刚出教室后的楼梯平台。

  在两米的高度差中,他们尴尬地对视。

  「这……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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