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对我来说是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
「……陛下为什么想当国王呢?」
「嗯?你想知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啦,但你可别到处讲哦。」
我不小心说漏嘴,提出失礼的问题,不过艾尔弗雷特国王听了却只是咧嘴一笑。
他弯下壮硕的身躯、凑近我的脸,以像是在说秘密的语气道:
「因为我坠入爱河了。」
「……什么?」
听到这意料之外的答案,我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事实上,当时要成为王位继承人的前提除了完成任务外,就是得娶到公主、当入赘女婿。不过公主性格刚强,认为如果要用这种方式决定自己的另一半,乾脆她自己来完成任务好了。」
「公主、她自己……?」
「嗯,在那之后公主成为冒险者,第一次和人组队时的伙伴就是我。以前的我比现在还要迟钝,别说是发现她是公主,就连队伍里的另一个人是国王派来负责监看的都没发现。」
艾尔弗雷特国王像是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仰头看向帐篷高处的天花板。
他并非因为现在过得不如意,才在缅怀过去。
反倒像是因为有那样的过去,才造就了他如今辉煌的成就,不禁回忆起往事的点点滴滴。
「当我终于发现全部真相的时候,已经是在王宫公布继承人的条件、我带著公主回去之后的事了。虽然我们的感情才刚开始,但我们是真心喜欢对方。既然如此──我当然只能选择当王了吧?」
就为了一名女性。
这个人只是为了心爱之人,选择成为一国之主,直至今日甚至统治了韦斯特兰一半以上的江山。
「我在白狼之森的村子度过的那一晚,一想到隔天的任务就感到沉重无比,于是和村长的儿子讲些过去的事来纾解压力。」
「……白狼之森、村长的……」
「像是我在地底海里以为自己爬上岸了,没想到那是只巨大乌龟;或是我从布满整片天空的龙群中穿越的事……后面还说了什么啊?」
「您还说了您从不死者之王的手中抢夺了魔法王冠的事哦,陛下。」
「啊,是有这件事没错!……嗯?」
那是距今二十年以上的往事了。
我自从来到格林霍洛镇后,只有跟希尔薇娅和樱提过这件事。
小时候,我从一群来到村里的冒险者口中,听到了好多他们以前辉煌的英勇事迹,从此之后就对冒险者这一行怀抱憧憬。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形式,回想起过去那一天感到热血澎湃的心情。
「请容我问一个我个人心中的问题。陛下,您是怎么看待自己过去那段冒险者时期的呢?」
面对我这番有些冒犯的疑问,艾尔弗雷特国王并未出言责备,只是手抚著下颚、一脸认真地沉思起来。
他似乎并非思考著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是想参透我问题背后所隐含的真正用意。
「在民间有些嘴碎的人说,要是我不当冒险者,从一开始就以称王为目标的话,韦斯特兰可以再早个十年统一。不过,我认为那是不可能的事。会那么想的人,大概只把冒险者时代的经验当作一种愉快的回忆吧。」
我聚精会神地听著艾尔弗雷特国王的话,深怕错过任何一句。
「我这一路走来经历了无数次成功与失败,但这些都是让我不断成长的养分。就拿我当年还是新人时的惨痛经验来说,即使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丢脸,可是如果没有那次犯错的经验和事后的反省,我恐怕早就死在十二年前的战争中了。」
不是舍弃过去,而是将之活用于将来──我想这件事就是标准的『知易行难』吧,但如今王国内最成功的案例就在我的眼前。
我也办得到吗?不,我应该办得到,而且我正在这么做才对。为了格林霍洛镇,我忍下心里的自卑感,去请来那些高等级冒险者,就能算是我活用过去的例子吧。
「这些话我只在这里跟你说。我其实不只一、两次考虑过将王位让给别人,回去从事冒险者。」
「嗯……现在这句话,我是不是该当作没听到……?」
「哈哈哈,你就把这件事藏在心底吧。然而,每当我升起这个念头时,总会发生一些事情让我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有人需要我,而且只有我能办得到,到头来我只好打消这个念头。这样的事情至今重复了无数次。」
「有人……需要我。」
「嗯。」
艾尔弗雷特国王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有人需要国王,自然也有人需要冒险者。如果有一天这个机会降临,而你也察觉到有人需要自己的话,就是你找到归处的时候了。你仔细想想,自己的身边是不是早就出现这样的人了呢?」
我的归处──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现在听起来却令我感到新鲜与不可思议。
──我们大家都很需要您──
希尔薇娅的话忽然从我的脑海中闪过。那时的我并没有特别在意这句话,如今回想起来,我才察觉这句话有多么珍贵。
如果有人需要我,而我也想待在那里的话,那个地方就是我的归处。既然如此,我的归处不是别地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