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但这书你本来打算卖掉的吧?”
“那也是为了书!”
和谷背负着巨额借款,但那是为了收购夏天亡故的某位文豪的藏书导致的,因此那债务值得骄傲,没有丝毫可耻之处——和谷打心底里如此相信着。
若论为何,那是因为他凭经验知道,藏书一旦佚失,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一旦古籍落入不懂得如何对待的家伙手里,就会遭遇悲惨的命运。因此,必须要由懂行的什么人来保管才行。这一切都是为了书,为了将过去的知识、文化、思想与遥远的未来相连。
所以和谷买书如山倒,卖书如抽丝。这次,之所以挑书信辑卖掉筹款,是因为它的价值已经为世人所知。虽然是个艰难的决定,但他相信不论是谁都不会粗鲁地对待它。
然而,被传授了欺诈伎俩后,他还是没法放手了。
那是由于和谷对书信辑还有很惦记的地方,不过——和谷正想着,女人发话了:“OK。那来呀。”
他很想回一句“用不着你说”,但脚抖得迈不出步子。心里有为了书无论被揍多少下都无所谓的决意,但身体上还因为刚才的疼痛而畏缩。
和谷硬逞强道:“你倒是来呀。”
虽说如果真的来了就麻烦了。
风衣女皱着眉挠了挠脸颊,“这下糟了。”
“怎么?”
“我只练过交叉拳※。你想,毕竟是丈的粉丝。”【译注:クロスカウンター,即cross counter。交叉拳是一种迎击技巧,丈的招牌就是交叉拳】
不是,丈好歹也还是会练刺拳和直拳的。
总之,由于和谷有所忌惮且力气完全不够,女人则专精后发制人的特殊战斗方式,两人面面相觑,一动不动。
看来要打持久战了——和谷神色紧张地想着。
等房间里有矮小的女子闯进来时,是约莫十分钟之后了。
像是酒店工作人员的女子有着宛如日本人偶的雪白肌肤,刘海梳得整整齐齐,一头有光泽的黑发。
看起来还带着稚气的她却用格外锐利的目光瞪着和谷这边,用风铃般的可爱声音凛然宣告——
“在我看来,您没打算交出徒名草书信辑,只是想从North先生那里骗钱。”
要是错了就赔个笑糊弄过去就行了。
这么想着,但看和谷先生扭曲着僵住的脸色,大概是被我说中了。
那就一鼓作气说下去,挫一挫对方的斗志。
“而且,你是暴力犯罪的现行犯。现在这袭击年轻少女的情况,可没法抵赖。”
和谷喊叫着回应我说的话:“不是的!是我单方面挨打!”
“不管是谁打谁,你在纠缠人家姑娘的时候就已经有罪了。”
“因为这人偷了我的书!”
“书信辑本来就是赃物吧。就算不提这个,你和North先生的交易也已经成立了。”
和谷先生“呃”了一声就语塞了。
我顺势唬唬他,加强了语气:“只要调查浴室的血,就能佐证你的诡计。而且,社交网络上的恐吓者?那恐怕,也是假的。是打算搬出捏造的犯人来骗North先生吧?谁在哪里写的恐吓信息,只要一追踪应该就会知道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和谷先生心力交瘁地耷拉着脑袋,放弃似地说:“全都得怪书。”
“呵。请问什么意思?”
“徒名草书信辑——那会让爱书的家伙发狂的。你知道那几页让我们多么心心念念吗?”
“不,完全不知道。也没什么兴趣……”
即使我这么说,和谷先生也还是像着了魔似地叙述起来:
“沉睡着各种可能性的那几页,甚至有可能超越漱石的《旅宿》※开头或者芥川的《鼻》结尾。那是无法阅读的几页,徒名草书信辑里就有那些,魅惑人心的秘密,贴得死死的,绝对不能打开的几页——我想读一读那几页!不管怎么都想读一读!就算让这手沾染怎样的污秽,要放弃也是不可能的!”【译注:《旅宿》也有译名直接为与原书名同名的《草枕》;芥川龙之介的初期短篇小说《鼻》使芥川获得文学生涯上的成功,奠定了在日本近代文学上的地位】
我叹了口气,说:“那东西,只是两张符纸贴在了一起而已呀。”
“……哎?”
“所以说那上面只有神的名字和有点像咒文的内容,读了也没什么意思的。”
“怎么会?你说谎吧。我惦记那么久的谜团居然就这么简单……”
和谷先生双膝发软。不过,这当然不是谎话。毕竟写下那一页的是我自己,毋庸置疑。
似乎顺利地从心理上挫败了和谷先生,我体会到了结束一项工作的成就感。然而,担心的事情还在背后。
我喋喋不休的推测,应该说对了不少吧。既然如此,今晚这事件的登场人物中,明显还有个奇怪的男子——不对,早在刚见到的时候他就已经非常可疑了。
“好像陷入绝境了嘛,和谷先生。”
从房间入口传来声音的,是浮岛先生。
他说是在受恐吓的和谷先生的乞请下来到这酒店的,但那就没道理了。如果恐吓内容本身是和谷先生写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