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你最开始和我搭话那时候的事情,还记得吗?”
“当然。是牛顿老师的讲课。你跟我讲了开普勒的事情。”
“当时我打从心底里很惊讶,是我一生中最惊讶的事情了。”
“毕竟我连开普勒都不知道。”
“嗯,不知道开普勒就轻松解出了二体问题的答案,还理解了三体问题本质上的难点。这是一点。不过,还有一点。”
像要藏起面容似的,莉萨弓起背,声音抖得厉害。
“没想到会有学生向我认真提问,还是学术方面的正经问题。拿着抹布偷听讲课的我就像个小丑【pierrot】,大家都把我当傻瓜看待。”
“你比我知道得多多了,比剑桥大部分学生知道的都多。不能正确对待知识的家伙才是傻瓜。”
“我从来没想象过会有你这样的人,这样单纯,而且你不是只有单纯,诚实对待学问,求知欲强,拥有不输于任何人的才能,比谁都早就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解开了复杂的计算。”
莉萨仰起头。欧斯卡还是第一次看见她抽泣的模样,一脸悲伤。所以要是会有如下想法应该不对的吧,但她的泪容很美,和在托基夜晚看到的艾莉森的眼泪一样美。
“你就是我认为的知性本身。”莉萨落着泪露出微笑,“唉,欧斯卡,我有多爱这知性,你大概不知道吧。”
欧斯卡小心翼翼地抱拢莉萨瘦弱的肩膀。
他在她耳边低语,那声音听上去连他自己都觉得冷酷无情。
“那封信,是什么?”
漫长的沉默过后,莉萨在欧斯卡的怀里回答:
“牛顿老师在寻求你的帮助。”
出现艾萨克·牛顿的名字并不意外,毕竟开始住在卡佩卢洛之后欧斯卡唯一取得联系的就是他了。
欧斯卡向他给出了吸血鬼的研究成果,只要看过那数据,应该就知道欧斯卡有最先进的显微镜吧。会对最近开始制造显微镜——而且还是适合观察血液的列文虎克式显微镜——的卡佩卢洛作一番猜测也是当然的。
然而没想到牛顿会寻找欧斯卡。
毕竟他总是特立独行,处于遥不可及的远方。
“他究竟是想得到什么样的帮助?”
“看来你不知道剑桥的情况吧。”
“嗯,不过要是看了那信之后就应该能清楚了吧?”
“你不能看这封信。一旦看了,就肯定逃不开了。”
欧斯卡轻轻闭上眼。
——既然这么说,那就不能不看吧。
莉萨也应该明白的。作为自然哲学家的她一定是认为应该给欧斯卡看那封信。所以莉萨才会至今——在来访卡佩卢洛后的两周期间都没有丢弃那封信。
莉萨加快语速说道:
“唉,欧斯卡,这里也很危险,牛顿老师很肯定你在这里。所以我们两个逃走吧,我们一起的话,不论在哪、在怎样的环境下都能继续研究。”
“谢谢,莉萨,”欧斯卡挤出微笑,“不过,刚才的话,一定不是你作为自然哲学家的判断。”
许久,莉萨默默地哭着。
欧斯卡从她手中悄悄抽出了皱巴巴的信。
3
自从遇到阿兹·塔尔斯之后已经过了三年。
欧斯卡回到剑桥,是在一六八八年六月。
夜深人静,欧斯卡走在静得能感到耳鸣的三一学院校园里,前往艾萨克·牛顿的研究室。他事先通过阿兹和牛顿取得联系,约定在这个时间见面。
欧斯卡敲了敲老师的房门,那干瘪的声音令人怀念。很快就有“请进”的回复,欧斯卡拉开门。
那房间里什么也没变,满是书、资料以及实验器材。巨大的胡桃木桌子上放着烛台,火光照着牛顿的脸。他好像在整理书籍,但很快就停下手,看着欧斯卡。
“信?”
对于老师一成不变的简短提问,欧斯卡不由得苦笑。
“看过了。真是荒唐。艾萨克·牛顿的宝贵时间要被这么荒唐的事情夺走。”
牛顿的信上面详细记述了英格兰目前的情况。
似乎就在欧斯卡抛弃姓名之后不久,现任国王詹姆斯就在国内开始推行改革,那等同于信仰的改革。
他将与自己意见不合的主教从枢密院除名,宣言要废除宗教问题相关刑罚的效力※38。与国王作对的议会已经两年半没召开过会议了。他还剥夺了一直以来向地方城市承诺的权利,以重新赋予的名义随意替换统治者。在当今的英格兰,天主教教徒据说仅占国民的百分之一,然而现任国王打算让那百分之一担任国内的高级职务。
※ 即废除所有迫害天主教徒和其他宗教信徒的法令。
现任国王的独裁彻头彻尾。不仅限于军事、法院、地方政治,他甚至还将手伸向了教育。
牛顿说:
“那男人所做的事情是对学问的破坏。不论有怎样的头脑,只要是清教徒,研究场所就会被剥夺。而且还说要把硕士学位给那些现在都还只知道亚里士多德著作的老顽固。只要学生是天主教徒,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