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茅斯公爵詹姆斯·斯科特的出身掺假。那男子继承了先王查理的血脉是事实,查理流亡时曾与一位女性结婚也是事实。”义父说到这,捂住嘴巴,短短咳嗽了一下,又接着说,“但和查理结婚的并非詹姆斯·斯科特的母亲。我找了能作证的牧师,查理立下海誓山盟的对象是约翰娜·布劳赛尔。”
欧斯卡茫然地看着义父。
——约翰娜。
那是欧斯卡母亲的名字。
义父单膝着地,垂下头。
“您是这个国家的正统王位继承人,所以,不能死。”
欧斯卡咬紧后槽牙。
“年龄对不上。我出生的时候,先王已经结束流亡了。”
“这不稀奇。在回到英格兰之前,查理和约翰娜一起到了荷兰,而你的出生是在那七个月后的事。”
——荒唐。
真的,唉唉,真的荒唐。
“这我才不信。情况很紧急,我要走了。”
“但事实就是这样。您不可以死,因为您拥有打倒恶君、拯救英格兰的资格。”
“别瞎说了!那为什么让我上战场?”
“为了让您成为英雄。这是为了下一次——短短几年后即将到来的真正革命。”
“没道理。你以为战争会按你所想的发展吗!”
“实际上,是这样。”义父仍然垂着头,又咳嗽了一下,“您活着回到这片领地,在伦敦取得了声望,传言四起。下次革命,应该会有多数贵族支持您。”
这男人果然很异常。
无论他所说的一切是真是假,都很异常。鲁宾逊·韦尔斯随意拿别人的命做赌注。在蒙茅斯公爵叛乱时,骰子只是凑巧如义父所想的转动了而已,但那不过是偶然。要是没有阿兹·塔尔斯的出现,欧斯卡就已经被蒙茅斯公爵杀了。
“话就这些吗?”
欧斯卡问罢,义父抬起头,但他不再说了。
欧斯卡在走向窗边的同时宣告:
“那我就走了。”
“使不得。您要是死了,就会失去革命的机会,会有更多人死去吧。为了这个民众……”
“我才不管,”欧斯卡恐怕是第一次打断义父的话,“这是你的事。就算我死了,也会有替代方案吧?”
接着,欧斯卡踏上窗沿。
*
艾莉森·韦尔斯意识朦胧地环视周围。
——我究竟在做什么?
周围点着无数的火把,那火焰莫名亮得晃眼,亮得头疼。
记得刚才欧斯卡喊了“停下”。然而,她听到了与他话语相反的声音。
“前进吧。我们不过是没有武器在手,两边都是同样住在托基的人们,那么,不可能没法谈。”
这是,我的声音。为什么我会在说话呢?这身体究竟是怎么了?——艾莉森照着自己所说的迈出步子。明明完全没想过要这么做。
感觉很怪异,像是一直在做梦。明明应该是发生了显然很奇怪的事情,却不可思议地没有恐怖或混乱,感觉心情舒畅,像是年幼时期母亲和哥哥尚且健在时踏着沾了朝露的草地散步,经鼻腔吸入凉丝丝的空气让人愉快。但火把还是亮过头了。
“艾莉森大人!”跟在身后的某人说,“为什么他们会做出叛乱这种蠢事?究竟是对这领地的哪里不满?”
不知道,这种事,艾莉森不可能知道。
然而,自己的嘴巴擅自回话:
“原因是很小的误解,双方都冷静下来的话,就很容易和解。不需要担心。明天早上托基就会回归日常了。”
这些话 很空洞。
那并非装出来的真心,说到底,所谓的真心根本不存在于任何地方。话语就只像是对剧本的模仿。
——唉,这种事倒是已经习惯了。
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这剧本作者并非自己。她简直像是被谁操纵着,若非神明,那就是恶魔。
——然而,为什么心情会如此舒畅?
艾莉森抬头看向前方,注意到了原因所在。
眼睛看得很清楚。二十年不曾散去的雾霭如今消散放晴了。
在那澄澈的视野中,她看见欧斯卡从宅邸的窗户那边飞跃下来。
*
虽然感觉能跳,但二楼窗户果然还是太高了。
落地失败,欧斯卡跌了一跤。可能扭到脚了,但不痛。他在地面爬着站了起来。
就在那之后,他肩膀被抓住了。变成吸血鬼的一个农夫——名叫柯蒂兹的发福男子。他的力气强得异常,伴着骨头的嘎吱声,剧痛传遍全身,欧斯卡咬牙忍住惨叫。
——啊,柯蒂兹,住手。
他虽然想这么说但没能说出来。就在欧斯卡开口前,柯蒂兹就死了。阿兹的血从欧斯卡单手抓着的木片上伸长缠上去,原本是柯蒂兹身躯的部分就啪嗒啪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