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
「沙布列,等一下。」
我阻止她,却想不出接下来要说什么,终究只能摇头:「没什么。」把话题交还给她。沙布列从鼻子喷出一口大气。
「可以换我说出我的想法吗?」
老实说,我不想听。但天底下哪有只顾自己发泄,一味地要求对方倾听,最后还从对方口中得到贴心安慰这么好的事。
不想听,但也不能拒绝。我不想在沙布列面前暴露更多没出息的一面了。
「嗯,请说。」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真的很可恶,咩咩。」
我自己刚才也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然而内心深处仍有一丝期待,期待她说:「没有那回事啦。」所以非我所愿的现实让难过与羞耻与些许的愤怒在我心里缠成一团乱麻,身体变得好热。彷佛一口气发起高烧。为了增加支点,我把右手撑在地板上。
结果好死不死,刚好碰到沙布列的手。换作平常,我一定会马上把手收回来。
可是她都说我可恶了,或许会瞧不起我,或许已经讨厌我了。
心一横,我握住沙布列这次什么东西也没拿的手。
不料沙布列比我预想的更快、更用力地甩开我的手。
「你做什么!吓我一跳!」
「啊,抱歉。」
我也悻悻然地向她道歉。沙布列不解地侧着头。就连我也没想到,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握沙布列的手。
「你该不会因为我说你很可恶,就认为我会从你身边逃走吧。」
「……嗯,你猜对了。」
「我才不会逃走呢。」
沙布列微微一笑,表情给人的印象比平常更寡淡。或许是因为我不敢置信的缘故。我很想知道她那句「才不会逃开」的「才」是什么意思。我不是沙布列,却变得异常敏感。
「咩咩,我认为你感到兴奋的心理,其实有值得再深思你是不是认为外公真的有危险的余地。」
不管怎样,我感到兴奋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而且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能不能安慰到你也很难说。」
跟平常一样,沙布列说话的方式有点拐弯抹角。安慰?
「因为我觉得说不定能产生正面作用,所以想让你知道。可以吗?」
「可以。」
「你不用特地告诉我,我也知道咩咩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我瞪大眼睛看着沙布列。
她的表情在常夜灯下显得无比真挚。
「跟你在一起,偶尔会觉得『咦?现在是什么情况』。因为我很在意小细节。」
「有吗?像是哪里?」
「我可以举例吗?」
「嗯,当然可以。」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非常难听喔。」
不等我做好心理准备,沙布列就接着说:「或许你已经有所自觉了。」
「咩咩只有在觉得自己不会受伤的时候才会挺身而出。如果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比较好的情况,基本上都会让别人先出去试水温。或许也因为这样,你对年纪比自己大的男人基本上都很卑躬屈膝。不过这或许是因为你一直待在运动社团的世界里,对男生和女生说话的态度也不一样。」
沙布列不给我反驳余地地说道,又喝了一口麦茶。
我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大脑彷佛一时拒绝接受,花了好几秒钟才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好不容易理解后,脑海中浮现出这几天的事。
然后远比刚才高涨,强烈的羞耻心盈满了我的全身。内心喷出灼热的岩浆,终于阻断了和大脑之间的某个连结。后半句几乎是左耳进、右耳出。脑海中不断地闪回自己懦弱又窝囊的行径,与沙布列走在前面的背影和她说过的话。
她是这样看我的吗?
我之所以认为沙布列是个无所畏惧的家伙,主要是因为自愧不如。所以完全无法为自己辩护,只觉得拿女生、而且还是拿心仪的女生当挡箭牌的自己丢脸丢到外太空了。浑然不知沙布列是这样看我的,还想跟她有更进一步的发展,简直无地自容。
好想原地消失。
好想现在就躲起来,好想沙布列能暂时忘记有我这个人的存在。如果能给我一个不算太糗的理由,我一定会逃之夭夭。可是如果我逃之夭夭,又会给沙布列留下遇事只会逃避的印象。
我束手无策地回避沙布列的视线,身体的重心也移到离她较远的那一端。
就连这样也会让她觉得这家伙很窝囊吧,只听身旁传来夹杂着叹息的笑声。
「我们都被困住了。」
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感觉没头没脑。
「不管是从好的角度,还是坏的角度来说,我们都是不自由的。」
沙布列突然抓住我的右手臂。
突如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