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的表现与当时的状况完全是两个世界,不由得哑然失笑。
没想到这几天来最平静的今天,最后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可能再有任何节目了。
这次的寒冷带着疼痛。
我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轻轻地把还装着麦茶的杯子放在桌上。千万不能像外公那样掉在地上。
直到刚才的浮想联翩还在身体外侧留下若干热度,几乎与平常无异。就像在社办换好衣服,踏上网球场时的感觉。身体好像没毛病。
如果是社团活动,接下来要开始练习,名实相符地提升心跳与呼吸的次数。想像从身体的中心把力量传送到手脚的指尖。
但我有预感,目前正要发生相反的事。身体的末端开始震动,慢慢地往寒冷的中心集中,感觉很不愉快。
不知道那股预感来自何方、又将去往何处。是我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经验。
明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总觉得绝不能在脑海中清楚地描绘出轮廓。不能察觉到那是什么东西。所以我拼命想赶走那个念头,但那个念头却逐渐侵蚀我的心。
那个念头幽幽地渗入心底,为了让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内心正在抬头的想法,将许许多多的记忆带到眼前。时间与季节不一而足,只突显出浓墨重彩的部分。
我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复杂的心情正以不像我的方式蠢蠢欲动,彷佛与我无关。
回想沙布列约我来外公家那天的事。
我跟她一起来的理由不只是因为喜欢她而已。
小时候觉得告别式会场很好玩的理由,也不只是因为充满庆典的感觉。
在彩羽家,打开已故姨丈的房间时,感想也不只是出乎意料而已。
刚才那股刺穿心头,而非轻轻掠过的寒意再度来袭。
担心外公可能会有三长两短的时候、去叫沙布列的时候、打电话叫救护车的时候、开门等救护车的时候,感觉到的也不只是担心和担心后松了一口气的如释重负。
喂。
还想要有什么节目啊。
已经结束了。
感觉怅然若失。
因为很无聊。
因为想填满怅然若失?
始于指尖的强烈脉动传送到身体的中心点。
背后传来彷佛配合我心脏脉动的脚步声,有个人影出现在客厅里。
我像是看到鬼似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我传简讯给阿姨了。你杵在这里做什么?」
「没、没什么。」
「没什么?瞧你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当我瞎了吗?」
沙布列嫣然一笑,走向厨房,和我一样倒了杯麦茶回来。
「你开了常夜灯呀,真有品味。感觉稍微平静了一点。」
「对呀。」
「可以开窗吗?」
「嗯。」
客厅有两扇并排的窗户,沙布列推开右边那扇,风从窗外柔柔地灌了进来。想也知道比室内冷得多,正当风要拂上手臂时,我忍不住避开了。
沙布列似乎没留意到我的样子,在窗前盘腿坐下,将杯子放在地板上。大概是怕我不小心踢到吧,远远地放在另一边。
不知道为什么,她那满出来的贴心令我心湖一阵骚动。
再不想面对也能深刻地体认到,内心正试图对要紧的事视而不见。但是自己提醒自己也太诡异了。
「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对呀。」
「但愿外公平安无事。」
「嗯。」
「你怎么还站着。」
或许是觉得声音从头上传来很不自然,沙布列仰望着正上方,微微错开眼球的位置,瞥向我,与我四目相交。
「啊,还是你想坐这边?我闪开就是了。好舒服的风啊。」
沙布列也不等我回答就往右手边移动,而我就像正沿着通往神社的阶梯往上爬的沙布列,没有余力纠正朋友的误会。我默默地坐在她留给我的位置。沙布列说得没错,微凉的风恰到好处地包围着双手双脚。
我再也无法忍受那股令人作呕的情绪。
「沙布列。」
「什么事?」
所以我忍不住出声呼唤她,也得到她的回应,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觉得很奇怪。从衣服摩擦的声音、男人身上绝对不会有的香味变化感觉得出来,沙列布正转身面向我。
轮到我说话了。我费尽思量。但怎么想都觉得不能让沙布列看穿我几乎要从嗓子里吐出来的心情,所以硬生生地把作呕的情绪吞回去。
要是真说出来,沙布列一定会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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