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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这么说或许很奇怪,但是我,当然还有沙布列,还有那孩子,都认为在那种情况下,那孩子是所有人当中想得最透彻的人。」
我无法解释得像沙布列那么面面俱到。外公大概会觉得这家伙很蠢吧。
「所以外公不用向我们道歉,我和沙布列都不需要外公道歉,我猜彩羽也是。」
不小心直接喊他外公,好像我们有血缘关系似的,我慌张地看了旁边一眼,幸好在汽车导航的灯光反射下,外公脸上丝毫没有愠色。
「原来如此。」
外公似乎被我说服了。
「濑户同学,你是能接受别人的意见,并且自己思考的人呢。」
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我不知该做何反应才好。这句话比较适合用在沙布列身上吧。
外公面向前方,露出在彩羽家门口给我忠告时的笑容说:
「难怪司这么信任你。」
沙布列吗?
身为朋友,我不觉得她有特别信任我,但她确实找我来自己亲戚住的乡下,或许真的对我有某种程度的信任。但是可以用到『信任』这么重的字眼吗?内心不免有些飘飘然,为了避免自我感觉过于良好,我忍不住随口漫应:
「有吗?她从未这么说过。」
「真正的朋友或许就是这样呢。」
「真正的朋友?」
「跟你说一件事,请你当成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司打电话给我,说你们要来我家时,还向我做了关于你的简报。」
这事我可没听说。沙布列肯定也叫外公不要讲出去。我紧张地等外公说下去,想知道沙布列说了什么。外公清了清喉咙,对我说:
「她说她要带一个男生朋友来我家,还说你人非常好,绝对不会做出让我不愉快的事,要我放心。虽然我打从一开始就不怎么担心。」
「这样……啊。」
顾虑到我和外公的情绪,特地向外公说明啊。真像沙布列会做的事。非常有沙布列的风格。了不起,不愧是我心仪的沙布列。她说我是值得信赖的人,这点真的让我很高兴。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我很高兴。」
是真的。但内心深处也源源不绝地涌出认为自己不该为此感到喜悦的心情。
把我当成朋友的信任、为了让外公放心收留我而给予我的评价或许也表示她根本没把我当男人看待。有人会以这种方式把或许有一天可能会发展成恋爱关系的人介绍给外公吗?假如她对我有那么一点点意思,不管怎么形容,情绪至少都应该更浮动一点、神经也更紧绷一点,带着紧张感和甚至有点危险的危机感吧。
我就有。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想触摸沙布列。只是身为朋友没理由这么做,所以才忍住了。
所以沙布列对我这么放心,反而让我觉得我们的心渐行渐远。
说不定沙布列连做梦都没想过我会和半半他们看色色的影片、讨论班上女生的身体。
我不希望她认为我心怀不轨,但如果她觉得我一点危险性也没有,心情也很复杂。因为我又不是完全吃素的羊。
「那么在你眼中,司是什么样的孩子呢?」
「沙布列吗?」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好几个形容词,但还是先经过大脑,思考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能说,举出可以说的形容词。
「她的想法跟别人不太一样,很有胆识,是很棒的朋友。」
至于那些我认为不能说而吞回去的形容词分别是怪咖、打扮得很招摇、是我喜欢的长相、身边的人其实都觉得她想太多的性格很麻烦……等等等等。还有,那家伙骗了你喔,等等等等。
「有你这么为她着想的朋友是那孩子的幸运呢。不过可能很难直接告诉对方就是了。」
「……就是说啊。」
我不会说,我猜沙布列也不会说。如果是「你好厉害呀」这种话倒是不难说出口,也敢于赞美彼此一些细微末节的优点,只是每次都会加入一点调侃的成分。话说回来,什么关系才能直接告诉对方自己真正的心情呢?情侣吗?还是家人?如果有一天我和沙布列真的变成那种关系,我能当面、不开玩笑地说她很可爱吗?
看起来或许只是静静坐着,但我其实对我与沙布列的未来产生了各式各样的想像,就在我为此感到心慌意乱时,车子驶进便利商店的停车场。我和外公下车,走进店里,外公要我选自己想吃的东西。家里的灯光完全无法比拟的萤光灯刺痛我的眼睛,我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下选了中华凉面和袋装的干烧虾仁、零卡可乐,还有要给沙布列的开心果。外公也买了自己抽的香菸。
「谢谢外公。」
「小事一桩,别放在心上。这么说来,你说谢谢的时候,每个音节都很清楚呢。」
外公又说了一件我从未听别人说起的事。着眼于异于常人的地方,这点果然跟沙布列有异曲同工之妙。那家伙可能会驳斥这种说法,但我猜应该还是跟血统脱不了关系。
「有吗?」
「有啊。虽然只是小细节,但这就是大家眼中公认的好男人喔。」
外公笑着说,我也一笑置之。这辈子还没有女生称赞我口齿清晰这点,没有数据可供佐证,无法判断外公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我甚至怀疑外公是不是设陷阱给我跳,幸好外公并未继续追问我和沙布列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