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节

何东西,无惊无险地结束了。我们还顺便吸了客厅和走廊的地板。沙布列几乎是滴水不漏地用抹布仔细地拭去尘埃,如果不知道她想太多的性格,可能会觉得她一定能成为好太太吧。或许她以前的男朋友就是基于这点爱上沙布列。只看到她的表面。

  暑假前就是这样了,这几天更不例外。

  尤其是今天,我满脑子都是沙布列的事。

  我猜大概是因为昨天的焦虑尚未消散。但就算是这样,那种几乎与念想无异的心情也没有透过这个空间,在我们之间掀起任何波澜。

  打扫干净后,时间已是傍晚,外公开车带我们去吃荞麦面。外公好像是那家店的常客,一直想带我们来吃。味道与口感都跟我在学生餐厅吃到的荞麦面天差地别,价格当然也天差地别。沙布列直呼可口,吃得津津有味。

  边吃面,外公边轻描淡写地问我们这三天的感想。我不擅长有条有理地说明自己的想法。因为我基本上是靠想像力活着的单细胞生物,可是就跟学校的作业一样,不交也不行,所以我尽可能诚实地说出心中所想。像是DIY意外地有趣、生与死比我想得更加复杂、外公为我们准备的饭菜全都很好吃等等。自己也觉得自己真的很单纯,幸好外公说:「请你一定要再来玩,我已经开始期待了。」我非常自我感觉良好地从这句话得到力量,感觉外公会守护着我和沙布列的未来。

  沙布列的感想则比我深入许多。外公听完她的感想,把我也包含进去了说:「很高兴能为你们的兴趣出一份力。」我们向外公道谢。

  回到外公家,悠闲地度过最后一夜。没有任何特别的事,就只是看电视、剥开心果来吃、把洗好的衣服收进来。

  昨天和彩羽对峙的冲击过于巨大。博物馆很精采、鳗鱼饭也很好吃。但是在这么多快乐的回忆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该说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吗?我和沙布列之间没有产生任何粉红泡泡当然也是原因之一。

  到了今天终于要结束的时刻,我心中的焦虑加速了心的滚动,不管怎么说,这趟旅行都是打破现状、与沙布列变得更亲密的机会,我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还被毫无意义的后悔淹没。

  比赛中有无数次必须立刻下定决心的瞬间。能下定决心与沙布列一同旅行是一回事,到了关键时刻却又变回缩头乌龟。这或许也是我再怎么练习都无法成为日本第一的原因。我太依赖能跟她在一起的环境了。虽然毕业还是很久以后的事,但我们迟早要毕业。

  今天外公也在客厅待到很晚,跟我们一起看电视台播放的电影。就算只剩下我和沙布列,但谁敢在外公家的客厅里埋下告白的伏笔啊。即便如此,我仍坐立不安。

  看着无法中途暂停的电影,沙布列对今天晚上有什么想法呢?

  摸着良心说,既然我们的感情这么好,我不是没有期待,就算沙布列对我还不到喜欢的地步,至少也该有一点点恋爱方面的好感。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实在不想浪费这趟别具意义的旅程最后两人独处的时光。

  我很快就知道这是自我感觉太过良好的期待了。外公向我们道晚安回房后没多久,沙布列就跑去洗澡,神采奕奕地对还坐在客厅里的我说:「晚安,明天见。」我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觉得有些懊恼,半开玩笑地用一句「今天不用写报告吗」与她别过。明知她现在回房大概就是为了要写报告。客厅里只剩下我,还有外公放在桌上、忘了拿去寄的信封。冰箱的马达声听起来格外喧哗。

  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先去洗澡。吹干头发,换上睡衣,回榻榻米的房间整理行李,拿出手机。

  『你和沙布列有什么进展?』

  海老名传讯息给我,我没回覆,抱着满心的不甘与和想挖苦朋友,又想称赞对方的心情,我传讯息给Dust:『你真了不起』。我想他一定明白我是指他和海老名的事。

  就算不睡觉也没别的事可做,我铺好棉被,关灯躺下,在除了从屋外传来的生物鸣叫声外什么也听不见的漆黑空间里仰望天花板。脑海中浮现出沙布列的脸时,手机闪了一下。打开来看,是Dust传来的。『我只是不懂得放弃而已』。

  放弃。万一被沙布列拒绝,我会像Dust那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吗?

  我完全不想以此为前提,感觉就要在黑暗中头痛起来,所以决定先放弃思考。在这种情况下,Dust还能愈挫愈勇,真的非常了不起,或者该说是那家伙头脑有问题。

  眼睛逐渐习惯了黑暗,开始可以看见天花板的质感后,又想起另一个朋友。半半昨天和今天都说了不该说的话。光看他的言行举止就知道他很喜欢女生,但从未听说那家伙特别喜欢谁。他经常说这个女生很可爱、那位学姊的屁股很诱人,但从不说自己喜欢谁。难道是因为太博爱吗?还是因为他只注重性欲呢。无论是哪一个答案,女生听了肯定会白眼翻到后脑勺,而且肯定会挨海老名一记飞踢。这就是沙布列说得对自己负责吗?确实是罪有应得没错。

  即使是自己没有特别喜欢的女生,半半好像也想对她们做色色的事。明明不喜欢对方?我倒不这么认为。正因为不喜欢对方才敢胡思乱想。我懂我懂。如果是只说过几句话的班上女生或学姊学妹,扯得更远一点还有女明星或女偶像等等,我也很容易对她们产生遐想。但是换成沙布列,我会突然觉得很不舒服,具体地感觉自己的心情全部都变得虚假。这么一来,换成海老名还好一点。那家伙也是我的朋友,但是和我喜欢的对象之间有一条非常明确的界线。

  话虽如此,如果不要跑回本垒,倒也不是不能想起沙布列。我们都是住校生,更容易产生并非完全虚构的遐想。平常看到也已经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值得流口水的刚洗完澡、早上起床的模样,全都可以用来助兴。

  掌心里出现想像中的触感时,彷佛算准这一刻,耳边传来外公咳嗽的声音。感觉好像惹外公生气了,赶紧驱走脑海中的画面。我已经不相信外婆的在天之灵还留在这里,但是另一方面,我更在意外公的耳目。

  翻过身,面向旁边。感觉榻榻米的味道比方才更浓。又听见外公咳嗽的声音。这几天经常听见外公咳嗽。为什么不戒菸呢?

  闭上双眼,这次开始思考沙布列的内心世界。这四天来,她还是想太多,对奇奇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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