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节

点也不搭轧的进口车,看起来十分拥挤。

  侧开式的大门居然没有上锁,外公极其自然地开门走进去,有只小狗从屋里跑出来,汪汪地尖声大叫。是吉娃娃。就连狗的品种都跟这个家的气氛不太搭轧呢。也没有线香的味道。

  有个老婆婆跟在吉娃娃后面慢条斯理地走出来,我两天前才见过这位婆婆。婆婆招呼我们进屋的表情比两天前柔和多了。或许婆婆是那种手握方向盘,性格就会大变的人。

  感谢外公帮我们定下今天的约会。

  沙布列想送上当时的回礼,所以特地登门拜访。明明在门口送上礼物就好了,婆婆却带我们进到铺了坐垫的榻榻米房间,厚重的木头桌上摆满了茶和婆婆自己准备的点心。沙布列不胜惶恐,我则老实不客气地享受婆婆的招待,向婆婆报告我们的高中生活。自从我们来到这里,同样的话不晓得已经讲过几遍了。婆婆的丈夫在道场里教孩子们空手道,刚好不在家。

  这趟旅程第二次被问到我们的关系。

  「怎么,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啊。」

  婆婆说道,沙布列就像面对彩羽的母亲时那样微微一笑,但答案跟上次略有不同。

  「这家伙有点奇怪,愿意陪我做一些心血来潮的事。」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忍不住傻乎乎地提出抗议,被沙布列的变化勾起好奇心。

  这句话如果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我只会觉得无巧不成书,但现在说出这句话的人可是沙布列。如果没有任何想法,我不认为她会这么说。不知道这句话对我而言是吉是凶。如果是海老名,可能会用她那远比我和半半坏上许多也精明许多的头脑参透个中玄机。但我没有能力解读,所以想知道答案。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她也是同样的回答吗?

  感觉沙布列故意挤出若无其事的表情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看着她的脸,回想昨天和外公的对话。因为我们是真正的朋友,所以无法坦率地说出对对方的真实想法吗?

  离开婆婆家时,我和沙布列的手机同时收到讯息,但也同时在回到我们同寝同食三天的外公家后才发现。半半在『班上&宿舍』的群组上传了自拍的照片,背景看起来应该是家庭式餐厅,海老名就坐在后面,正要把焗烤送入口中。照片之后紧接着是海老名上传的讯息『下次再敢偷拍,我就杀了你』,半半没有半点悔意地说:『谁叫你要踢我的小腿。』

  他们在哪里啊?我不假思索地直接反问:『你们在哪里?』立刻收到半半的回覆:『大家都不在,我实在太无聊了,就跑来海老名家找她。』我还没惊吓完,不一会儿又收到『我来跟她交易💰』的讯息。我虽然没有直接骂出口:「喂,你给我闭嘴。」但这个念头实在太强烈,或许就连沙布列都感受到了。原本在旁边跟我一起滑手机的沙布列喃喃自语地说:「交易?」半半或许也马上反应过来,火速上传『我传错了』的讯息,在那之后,半半和海老名都没有出声。不要把向沙布列解释的任务全部丢给我好吗!

  如果要向她说清楚、讲明白,就必须连极限游戏的事都一五一十地招认。我不希望沙布列认为我是共犯,所以用「可能是暑假作业吧」带过去。沙布列似乎看透一切的「哼……」令人胆战心惊。

  话说回来,那个坏到骨子里的海老名还真受欢迎啊。居然连续两天都有班上同学去找她玩。比起对她死心塌地的Dust,能和半半变成好朋友更令我觉得不可思议。

  「海老名那家伙为什么可以跟半半变成好朋友,却不肯原谅Dust呢?」

  我猜沙布列可能知道什么内幕,当然也想借此转移话题。

  「因为半半愿意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吧,当然以老实来说,还是Dust比较老实。」

  没想到沙布列大方地为我解惑。还以为她会思考后给出更值得玩味的答案,不免有些惊讶。彷佛她早就已经准备好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而且过于简洁,没有附加解说,我反而有听没有懂。她到底想说什么?

  好想知道。但我也不是真的担心海老名会不会和半半交往。海老名不可能喜欢上半半,半半前一阵子也才取笑Dust:「万一你们真的交往,你的鸡鸡会被扯下来喔。」我比较担心Dust被海老名严词拒绝的心情。换成是我,光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不给我追问的时间,厨房传来迷人的香味。

  先放下那两个弃我于不顾的家伙吧。

  我们各自坐在这几天下来已经变成固定座位的椅子上,喝口外公泡的咖啡。

  然后趁着太阳还没下山,各自打扫收留我们到今天的房间。提出这个建议的当然是沙布列。她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也欣然照做。打开吸尘器,把被子拿出去晒太阳,顺便再把推到房间角落,一直没有用到的桌子擦干净。愈来愈像社团的集训了。

  经由这些作业,我可以明确地想像出明天就要回家的自己。感觉内心正逐渐崩塌。在我的想像里,有好几根棒子支撑着长成球状的心,如今彷佛有一根柱子不见了。一颗心不晓得要滚到哪里去,慌慌地没有着落。换成沙布列,想必可以说明得更条理分明,但我的心只有我能说明。而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或许是寂寞,也或许是舍不得。但又觉得或许是什么别的东西。

  将放在牌位前面,厚厚的坐垫拿出去拍灰尘时,我又想了一遍,还是找不到适合的词汇。突然想到,我对沙布列的心情是百分之百的喜欢,为此害羞地感到无地自容,在走廊上与她擦身而过时,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要是真向她告白,该怎么控制脸上的表情呢。

  我们大扫除的时候,外公戴着老花眼镜,坐在客厅的桌子前写信。外公可能是今时今日唯一会亲手写信的世代了。一阵猛咳时好像不小心把字写歪了,外公又从头到尾重写了一张,从这点也能感受到他与沙布列的血浓于水。

  打扫时幸未碰坏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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